34(第2/3页)

矮子沉默了一会儿。“没错,”最后他轻声道,“我想走着去。”他打开车门,迈上路缘。“我想你该知道我得把一切都报上去吧,中尉?”

“对,”德加莫说,“告诉韦伯我正找他呢。他下次买汉堡,就别算我一份了。”

“我听不懂这一套。”那小个子警察说。他用力关上车门。德加莫踩下离合器,发动引擎,没过两条横马路就开到了四十迈。进了第三个街区开到五十迈。上了大道他放慢速度,向东转,缓缓游弋,不再超速行驶。两边间或有迟归的车辆,但总体说来,世界处在清晨寒冷的寂静之中。

过了一会儿,我们出了城,德加莫开口道:“听听你怎么讲吧,”他轻声说,“也许我们能把事情弄明白。”

车攀上一道长长的山坡,又一点一点开下山冈,道路在退伍军人医院那一块块庭院似的场地间蜿蜒。那座高耸的三重枝形电灯在夜晚飘来的海滩雾气里散着光晕。我开口了。

“夜里金斯利来了我的住处,说接到他妻子的电话。她急需钱。他们要我把钱带给她,不管她到底怎么了,先帮她摆脱麻烦再说。我的想法有点不一样。他们告诉她怎么认出我来,而我要在一个钟头过十五分的时候到第八街和阿奎罗街的孔雀酒吧见她。随便哪个钟头。”

德加莫缓缓道:“她要逃跑,那就说明她做了非跑不可的事,比如杀了人。”他轻轻抬起手,又让手重新落到方向盘上。

“他们接到她电话好几个钟头后,我去赴约了。他们告诉我她头发染成了棕色。她经过我身边,出了酒吧,但我并不认识她。从没见过她真人。我只见过她一张看起来很不错的快照,虽然拍得不错,但跟真人还是不太像。她让一个墨西哥小孩儿喊我出去。她想要钱,不想谈话。我要她讲出真相。最后她眼看没法守口如瓶,便告诉我她住在格兰纳达公寓。她让我等上十分钟再跟去。”

德加莫说:“好腾出时间安插打手。”

“确实有个打手,但我吃不准她是否知情。她不想我过去,不想说话。但她应该知道不听到一些解释,我是不肯交出钱来的,所以她的不情愿有可能是假装的,想让我觉得自己正掌控局面。她很能装。我早发现了。不管怎样,我过去了,我俩也谈了。她讲的尽是废话,直到我们谈起莱弗瑞遭枪杀的事。她一下子思路清楚得要命。我对她说我准备向警方告发她。”

韦斯特伍德村渐渐隐没在我们的北面,除了一家通宵加油站和远处公寓楼窗户里的零星灯光,尽是黑暗。

“于是她拔出枪,”我说,“我想她是当真要开枪,可她离我太近了,我便一下夹住了她的头。正当我俩扭打在一起时,有人从一块绿帘子后面走了出来,狠狠给了我一下。我醒过来时那女人已经死了。”

德加莫慢慢地说:“你有没有看一眼打你那人的样子?”

“没有。我感觉到,或者说略略瞄到那是个男人,块头很大。这东西在沙发床上,跟衣服一块儿。”我从口袋里抽出金斯利那条黄绿相间的围巾,往他膝盖上一挂。“我看到金斯利昨晚早些时候戴着呢。”我说。

德加莫低头看着围巾。他把围巾拿到仪表盘灯下。“这东西一时半会儿忘不了,”他说,“猛地跳出来,扎眼得很。金斯利,嗯?好,难以置信。后来呢?”

“有人敲门。我头还晕着,不大清醒,还有点慌张。我浑身湿淋淋都是酒,鞋子和外套都被扒了,那副样子外加身上的气味,没准真有点像扯掉女人衣服再勒死她的那种人。所以我爬浴室窗户跑了,尽量把自己弄弄干净,往后的事你都知道了。”

德加莫说:“你爬进去后干吗不静静躺着?”

“有什么用呢?我想哪怕是贝城的警察也用不了多久就能发现我逃走的路线。要说还有一线生机,我就该趁他们还没察觉,赶紧走。要是那儿没有认识我的人,我还是有很大机会逃出那楼的。”

“不见得吧,”德加莫说,“但你这么想我能理解,试试总没损失。那你认为这里的动机是什么?”

“金斯利为什么要杀她——如果确实是他干的?这不难回答。她欺骗了他,给他带去很多麻烦,危及他的事业,眼下她又杀了个男的。另外,她有钱,而金斯利想娶另一个女人。他可能担心她能靠钱逍遥法外,就此拿他当了笑柄。即便她逍遥不了,吃官司,她的钱金斯利还是一分都沾不上边。他必须跟她离婚才能摆脱她。这里头杀人的动机多得是。而且他发现有机会让我当替罪羊。虽然难以成功,却能造成混乱和拖延。要是凶手都觉得自己会败露,也就没那么多命案了。”

德加莫道:“依然有可能是别人干的,完全没想到的某个人。就算金斯利真去见过她,凶手还是可能另有其人。莱弗瑞也可能是别人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