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作聪明的谋杀案(第12/16页)
屋内有人在走动。马洛里挥了挥手枪——徒劳无益。开关发出咔哒声,门廊上的灯亮了。不一会儿,两人还来不及避开,身穿蓝色警服的两人出现在了门廊灯的光晕中。其中一人拿着冲锋枪,另一人是长的鲁格手枪,需要使用特殊的弹药匣。
刺耳的一声。丹尼站在门边,打开猫眼。一把枪从手里冒出来,砰的一枪。
有重物哗啦啦倒在水泥地上,一个男人摇摇晃晃冲进光线,继而摇晃着后退。他双手捂住腹部。面容僵硬的警察倒地不起,滚到了人行道上。
冲锋枪火力全开,马洛里趴下身子,靠上踢脚板,脸紧贴住地板。女人在身后尖叫。
杀手用枪快速地从房间一端扫射到另一端,空气中弥漫着石灰和木片的味道。墙上的镜子落下一地玻璃碴。火药味的恶臭和石灰粉尘的馊味在互相对抗。时间似乎变得异常漫长。有东西落在了马洛里的两腿间。他双眼紧闭,脸紧紧贴住地板。
关门声和撞击声消停下来。石灰粉仍如雨点般纷纷下落。一个声音在嘶吼:“哥们,怎么样了?”
另一个愤怒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快点——我们走!”
脚步声再次响起,还有拖曳的声音。匆忙的步伐。汽车引擎在轰鸣中苏醒。车门重重地合上。轮胎在砂石路上嘶鸣,引擎声越来越响,转而沉寂。
马洛里站起身。双耳嗡嗡作响,鼻孔发干。他把枪放在地板上,从内侧口袋里取出一个轻巧的手电筒,打开。微弱的光线穿过灰蒙蒙的空气。金发女人躺在地上,眼睛大睁,扭曲的嘴巴似是在咧嘴发笑。她在抽噎。马洛里俯身观察,女孩身上似乎没有伤痕。
他在房间里走动起来,找到了完好无损的帽子,只是旁边的椅子已被打坏了上半部分。波旁威士忌酒瓶也静静地躺在帽子边。他把两样东西捡起来。用冲锋枪扫射房间的男人个子高,虽然来来回回扫射了好几回,却没有降下高度。马洛里继续往外走,一直走到门口。
丹尼双膝着地,跪在门前。他前后摇晃着身子,一只手捂住另一只。鲜血从粗壮的手指指缝间滴落下来。
马洛里打开门,走出去。人行道上有血迹和弹壳。目力所及,空无一人。他站在那里,任血液像小榔头一样在脸皮下敲击。鼻子周围的皮肤针扎一样的疼。
他喝了一点威士忌,转身走进屋子。丹尼现在站起来了。他掏出手帕,缠在鲜血淋漓的手上。他看上去晕晕乎乎,烂醉如泥。站直的身体仍在摇晃。马洛里把手电筒光打在他脸上。
他问:“伤得重吗?”
“不重。手中枪了。”大个子口齿不清地回道。手帕包扎的手指不太灵活。
“那金发女郎受惊失明了,”马洛里说,“那些人和你是一伙的,小子。真是好哥们。他们想要了我们三个人的命。你朝猫眼胡乱射了一枪,弄得他们紧张兮兮的。我看,这是我欠了你的,丹尼……那个杀手不咋地。”
丹尼问:“你要去哪里?”
“你说呢?”
丹尼看着他。“苏特罗是你的了,”他慢慢地说道,“我的任务完成了——一干二净。他们都应该下地狱。”
马洛里穿过大门,沿着小径走到街上。他上了车,没打车灯就开走了。在转了好几个弯并且开了一段距离之后,他才打开车灯,走下车,掸净身上的灰尘。
9
银黑两色的幕布呈倒V字垂挂在两边,里面烟雾缭绕。乐队的铜管乐器透过烟雾闪烁着点点金光。食物、酒精、香水还有脂粉的香味混合在一起。舞池空荡荡的,洒下琥珀色的光斑,看上去比电影明星的浴室防滑垫大了一点点。
接着,乐队开始演奏,灯光暗淡下来,服务生领班踩上铺了地毯的台阶,手上的金色铅笔一下下敲击在裤缝的绸缎条纹上。那双狭长的眼睛了无生气,金得发白的头发柔顺地梳到后面,露出瘦骨嶙峋的前额。
马洛里说:“我想见唐纳先生。”
服务生领班用金色铅笔敲敲牙齿。“他恐怕很忙。请问贵姓?”
“马洛里。告诉他,我是约翰尼·苏特罗的一个特殊朋友。”
服务生领班表示:“我尽力。”
他走到控制面板前,上面有一排按钮,还有一个小型的一体式电话机。他取下电话听筒,放在耳边,透过酒杯看着马洛里,那无动于衷的神情就像是吃饱喝足的动物。
马洛里说:“我会在门厅。”
他穿过幕布,晃荡着进了男士盥洗室。一进去,他就掏出威士忌酒瓶,喝光了剩下的酒,他一仰头,两腿叉开站在铺了地转的盥洗室中央。身穿白色短夹克的黑人身形消瘦,他朝马洛里挥挥手,忧心忡忡地说道:“这里不准喝酒,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