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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原和彦将听筒按在耳朵上。岩崎总务还在诉说。

“觉得有些不堪回首。有学生死了,我也很难过。”

“嗯。”神原和彦应道。岩崎总务没有注意到电话这头换了人。

“所以,你们放过我吧。我也很难过。北尾老师那里我会去解释的。你们不要再打电话来了。”

“嗯。”神原和彦又应了一声。

“那我挂电话了。”

电话挂断了。神原撅起嘴,慢慢将听筒放回电话机上。

“他被封了口。”神原说。

然后,两人几乎异口同声:“被炒鱿鱼了。”

两人面面相觑,无精打采地笑了笑。

“岩崎叔叔真倒霉。”

“不过他确实有责任。毕竟在一个静悄悄的雪夜,他居然没有察觉到有学生进入校园。”

“对了,”神原敲了一下桌面,“那天晚上的天气也要确认一下。到底是不是静悄悄的雪夜呢?”

在神原和彦的记忆中,那天的北风刮得很猛。

“虽说没到暴风雪的程度,还是能时不时听到北风呼啸的,尤其是半夜里。静悄悄的雪夜说不定只是我们的想象。”

要调查过去的天气也很方便,问问气象台的对外联络窗口就行,连忘了写暑假日记的小学生也能办得到。

“可是……”

“作为辩护方,我们有必要这么做吗?”

健一的反问让神原吃了一惊。

“如果那是个静悄悄的雪夜,不是对我们更有利吗?如果是大出将柏木带上屋顶,总会有动静的吧。这样我们就可以强调说,如果有说话声或脚步声,岩崎总务一定会听到的。”

神原和彦的疑惑立刻消失了:“正因如此,还是确认一下为好。要是我们主张‘静悄悄’,检方却拿出了相反的气象资料,我们不就被动了吗?”

确实。只考虑有利还是不利,是会掉入陷阱的。法庭上讲究的不是“想象”或“印象”,而是“事实”。

“明白了。我来调查好了。”健一赶紧在笔记本上记录下来。

“岩崎总务那边不行就算了吧。”神原辩护人说道,“他的证言,就引用城东警察署佐佐木警官写的报告吧。”

“是啊……”

那份报告真的非常有用。一个晚上就赶出来了,大概费了不少心吧。

一想到城东警察署,健一心里就觉得难受。因为他总会联想到自己,想到如果那个晚上自己再往前跨一步,也会得到城东警察署的“照顾”吧。

这件事早已过去,可每每回忆,原本已经远去的波涛就会重新拍打向他的胸口。野田健一是被向坂行夫和藤野凉子挽救的。他们两人一直严守着这个秘密,一直维护着健一。

可是,健一却站到了藤野凉子的对立面。她会怎么想呢?不管以怎样的方式,健一参加校内审判就是想助藤野凉子一臂之力。这份心意,到底有没有传递给她呢?

“放松点,这只是课外活动。”神原和彦说道,他的脸上露出了安慰的神情,“别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嘛。”

“我没、没有心事重重啊。”

健一的掌心又开始出汗了。我现在的表情肯定相当不知所措吧。

“不过也确实挺难卸下包袱的。对不起。”

“为、为什么要道歉?”

“一不注意就忘了。我是说,你是柏木遗体的第一发现人。真是对不起。”

健一觉得郁闷。不是这么回事。我之所以会心事重重,完全是另有原因。我有难以启齿的重大秘密,和案件本身毫不相关。虽然两者存在着联系——藤野凉子,所以我……

说吧。还是说出来比较轻松。坦白的话语冒出心头,冲上舌尖。

电话响了。

健一吓得跳起了身。神原和彦也被健一这副模样吓了一跳,他在呆若木鸡的健一跟前伸出手,拿起听筒。

“是野田同学吗?”

是岩崎总务。神原对着健一动了动嘴唇,没有说出声来。

健一赶紧把耳朵凑了上去。

“是的。”神原应道。或许是因为两通电话不连续的缘故,岩崎总务并没有察觉到电话那头不是野田健一。健一竖起耳朵听着。

“我说,呃……”岩崎总务似乎很着急,“怎么说呢,这……”

好像很难开头。

“我并没有恶意。我也有我的难处。三中的老师和PTA成员们没完没了的责备,我实在听够了。我刚刚回到这里。”他叹了一口气,“我不去东京了。我上了年纪,做不了总务那种繁重的工作了。”

神原和彦默默地听着。听筒里传来岩崎总务的鼻息声。

“野田同学,那孩子是自杀的。我跟老师们说过好多遍了,我至今依然是这么认为的。”

健一和神原对视了一眼。

“我不知道校内审判会得出怎样的结论,可柏木确实是自杀的。那是个与众不同的孩子。他的父母也这样说。我好多次看到他孤零零一个人,估计他没有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