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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出也会用公用电话?”

“用。我那个被烧掉的家后面就有一间电话亭。”

俊次待在家里也听得见电话铃声,他常常一听到铃声就从阳台上翻出去接电话,暗中策划好路径,连鞋子都预先放好了。

“你一直都是这样的?”

这对健一而言实在难以想象。

“还记得那间电话亭的号码吗?”辩护人问道。

大出俊次立刻答了上来。这便是他使用过许多次的证据。而这个号码和通话记录中的五个号码一个都对不上号。

“我早就觉得奇怪了,你怎么会没有传呼机呢?”

听了神原和彦的问题,大出俊次竟然两眼直冒凶光。

“怎么了?不可以吗?”

“就是有点想不通。有个传呼机多方便啊。”

“以前我也有过一台。”俊次的语气听来很不服气,撅起的下嘴唇上还粘着鸡蛋三明治的馅料,“前年圣诞节,我是跟一些高年级的家伙一起过的。”

他们无所顾忌地大闹了一通。大出胜知道后,暴打了他一顿。

“老爸顺手就把传呼机没收了。”

「正因为有了这种玩意儿,你这笨蛋才会被那些坏家伙带出去!」

“后来就一直没有了?不会吧。你不会偷偷买一个吗?”神原和彦继续追问。

俊次白了他一眼。“买了。”他气势汹汹地说,“去年暑假买的,后来又被老爸没收了,还挨了揍。怎么样?你满意了吗?”

神原和彦笑道:“没有再买吗?嗯,还是不买的好。不,应该买一个才好。”

传呼机上的通话记录也许能成为辩护方的证据。

“反正我没给柏木打过电话。”说着,他在T恤和短裤上胡乱擦了擦刚才拿三明治吃的手,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停了下来。短裤的后插袋里发出“沙沙”的声音。

“对了。这个,我带来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便笺纸,“你不是要我写二十四日那天的行动记录吗?”

他将纸戳到神原的鼻尖处,又“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

“写是写了,可这玩意儿真能管用?”

健一探过头来看了看这张纸,一下子就泄了气。

字写得太难看。一行行的字上下起舞,歪歪扭扭。要看清写着什么已经够累了,内容就更别提了,净是些“睡觉”“游戏中心”“不知道几点”“便利店”之类含糊的用词。并且,只有那天下午的活动回忆得比较详细,晚上八点以后就只写了一句“在家”。

“你还记得七点半左右跟你妈妈一起吃晚饭的事吗?”

“晚饭是吃了,”俊次打了个很响的饱嗝,“时间记不得了。”

“是跟你妈妈一起吃的吧?”

“老妈不在。她去看宴会表演了。”

这是他记错了。

神原和彦展开便笺,摊在桌面上。

“还记得晚上九点钟左右,你爸爸带着客人回家的事吗?是来家里打麻将的客人。”

大出俊次灵巧地挑动一边的眉毛,看着神原问道:“上次你也问过这个问题吧?”

“我想再确认一下。还记得吗?”

又一个饱嗝后,俊次摇了摇头:“我没跟客人见过面。只记得老爸说,那晚有客人要来,要我待在家里。仅此而已。”

看来去年十二月二十四日那天晚上,大出俊次确实没被叫到麻将屋里去过。

“大出,你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是不会知道客入的进出以及家里别的地方的情况吧?”

俊次露出牙齿,显得十分不耐烦:“我家太大了。”

“嗯,那倒是。不过已经烧得一干二净了。”神原追问道,“我再问一次,去年十二月二十四日那天晚上吃过晚饭后,大出你一直在家,对不对?直到早晨为止,一步也没有离开过,是吗?可不能撒谎啊。”他强调了一遍,“你要是撒谎,我总会知道的,因为我可以去证实。”

健一发现在这一瞬间,大出俊次的眼中只有眼白,没有眼黑。曾听人说过,鲨鱼发起攻击时的眼睛就是这样的。

“证实?”俊次怒吼道,“什么意思?去向谁证实?”他猛地站起身,把椅子都带倒了,“向我老妈去证实吗?是不是?”

隔着桌子,他一把揪住神原和彦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

“你要把我老妈也卷进来,是不是?我不是跟你讲过了,不要把我老妈卷进来!我不是讲过了吗!”

大出俊次将神原和彦从椅子上拖了起来,用力摇晃着,似乎马上就要动手揍他了。健一说不出话来。他没胆量上前去劝架,也没有拦住俊次的臂力。桌上那只俊次用来喝大麦茶的玻璃杯映人眼帘。他一把抓起玻璃杯,将杯中残存的茶水泼到俊次的脸上。

这真是名副其实的“泼冷水”。

被泼了一脸的大麦茶后,大出眨起了眼睛。健一的心跳仿佛一下子停止了。起反作用了吗?那家伙会发作得更厉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