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兽(第11/25页)

“哪副模样?”

你瞧,山崎以下颚指指大街说道:“方才,角助被人给送了回来。”

“教人给送了回来?”

“整个人用草席裹着,扔在店门外。”话毕,山崎便噘起了嘴。

“给送回来时,人可还活着?”

“说来凑巧,似乎是在被吓破了胆的巳之八上你们那儿禀报,而在下又尚未赶到这儿来时给送回来的。待在下抵达时,大街上已经聚集了一群爱看热闹的家伙,惊慌失措的伙计从店里冲了出来,摊开草席一瞧,发现裹在里头的竟然是角助。”

“听起来,人似乎还活着?”

勉强算是活着,山崎回答。

“勉强?大爷,他究竟是……”

“至少少了半条命。被打得浑身瘀血,一张脸肿得完全变了个样。虽一息尚存,但连话也说不了。稍稍挪下身子,便疼得仿佛要没命了似的。总之,只得赶紧吩咐店里人将久濑阁下给请来。”棠庵虽是个曾研习儒学的本草学者,却也略谙医术。“久濑阁下没多久就赶来了。正当大家将角助放上门板,准备抬进店内时,你们俩就来了。”

“大爷,这些我们知道了。但为何……为何制止我们上前?”

山崎自怀中掏出一张纸,默不作声地凑向两人,接着说道:“角助的肚子上让人贴了这东西。”

“肚子上?”

“是在下混在看热闹的人群中乘隙剥下来的。店里的人即便瞧见了,保准也看不出这是个字谜。”

林藏一把将纸片抢了过来。“这……喂,阿又。”似乎是一张瓦版。“你瞧瞧,阿又。这不就是之前阿睦拿给咱们看的瓦版吗?快瞧瞧呀,阿又。”

又在嚷嚷什么?山崎呵斥道。

的确是那纸记载乘夜偷情的家老切腹的瓦版。

“这又暗示了什么?”

被这么一问,山崎两眼直盯着又市回答:“还会是什么?角助被人给打得少了半条命,如今仍徘徊于生死之间。再怎么想,租赁茶碗、餐盘、被褥的损料屋,理应不至于与人结下如此深仇大恨才是。角助那家伙,想必是因台面下的差事结下的恩怨而遭到报复。至于是哪件差事结下的,想必就是瓦版上记载的这桩。”

“遭人报复?难道是被仇家给找上了?”

“报复?”山崎笑得半边脸不住打战地回答,“看来可以这么说。”

问题是,这桩差事是阎魔屋所干的这消息走漏了。

“说得也是。天下如此辽阔,料到一个偷情武士与损料屋之间有关联者,理应一个也没有,再怎么绞尽脑汁恐怕也猜不到。那么,是哪个人出了纰漏?绝不是我。阿又,难道是你?”

“没有任何人出纰漏。”

“那是怎么回事?”

“倘若直接参与这桩差事的哪个人在哪一处出了纰漏,那家伙理应立刻就教人给掳走才是,岂可能相隔这么久才出事?”

有道理,这桩差事已经是一个月前的事了。

“而且被掳走的,还是坐镇幕后的阿甲夫人和角助。依此看来,应是委托人那头有人走漏了风声。”

“是委、委托人泄了密?”

“想必是如此。”

“难道忘了这行切勿张扬的规矩?”

“委托人哪懂得什么规矩?”又市说道。

或许是收受了对方银两什么的,林藏喃喃说道:“总之,也不知泄密者是遭人胁迫,还是被人买通,但你们俩仔细想想,真正干了这桩差事的在下和你们俩,都还安然无恙,阎魔屋竟——”

“难道,对方知道整件事是阎魔屋安排的?”

“没错。由此看来,应是委托人中有人泄了口风。”

“难不成是土田家的人干的?”又市立即产生出了如此联想。

倘若土田的家人察觉土田左门是遭人设计才丢了官位,当然要愤懑不已。

“在下也不清楚。土田于母藩似乎有个妻子和一个刚出嫁的女儿。但据说这女儿在土田切腹后,被逐出了夫家。土田在家人眼中似乎是个良夫慈父,本性嗜色如命这事,想必家人难以置信。眼见如此结果,心中必然存疑,想必也怀疑或是遭人嫁祸,当然是满腔愤恨。不过,阿又,其遗孀或遭夫家休妻的女儿,可干不出如此野蛮的勾当。”

“难道是雇了帮手?”

“想必是如此,况且还不是什么简单的小人物。即便雇的是武士或黑道流氓,吃过土田亏的领民多如繁星,理应也找不着目标下手。倘若是从中揪出一个套些话来,再循线找上咱们的损料屋……”

“难不成是咱们的同行?”又市猜道。

绝无可能,山崎说道:“再怎么说,阎魔屋也是个损料屋,既有台面上的面貌,也有台面下的嘴脸。这些家伙绝不是咱们的同行,似乎从未在台面上露脸。将他们当同行,可是注定要吃大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