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兽(第20/25页)
“本官打一开始就没着急。”
“总之,那老店东生性不信邪,听到任何传言都要驳斥一番。瞧他那倔脾气,雷神要盗人肚脐时,保准先找上他。至于其他人说的,就和棠庵先生的说法大抵无异了。想必大人对此亦有所听闻,据说读本不时记载此事。”话毕,万三抬起视线望向志方。
“真不凑巧,本官对此类奇闻轶事甚少涉猎,亦不嗜阅览戏本、读本,从未听闻此类传说。”
“噢,这小的也不是不知。”
“想必是如此。本官早就听说,你尽在外散布些流言,说本官是个毫不融通的木头人,开不起玩笑的老古板什么的。”
不不不,万三连忙跪地叩头回道:“小的岂敢说大人的是非?说的保证都是好话。”
“算了,反正只能怪本官才疏学浅,什么都没听说过。”志方语气中带着一股不耐烦,他已是忍无可忍,完全听不出万三究竟想说些什么。
“对不住对不住,大人岂须认错?是小的该道歉才是。此外,没听说过此类传闻,也没什么好羞愧的。这……”
“本官是不认为有什么好羞愧的。这本就不属町方同心应具备的知识。倒是你说的那雷兽什么的,后来如何了?该不会是个为揶揄本官的无知,而编出来的谎言吧?”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这下万三身子弯得更低,整个额头都贴向了地上的手背:“真是糟糕,看来只能怪小的口才太差。总而言之,就是小的有个叫丑松的亲戚,捕着了雷。”
“捕着了雷?”
“是的。看来是做过了头,通常这东西是捕不着的。”
“过了头?也就是指你这亲戚参加那叫猎雷什么的,捕获了雷兽,是吗?狩猎捕着获物,本就理所当然不是?”
“但这可不是普通的狩猎。大人,这猎雷似乎和驱虫什么的差不多,该怎么说呢,不过是个仪式。”
只是个仪式?志方问道。
没错,万三回答:“据说不过就是个仪式。虽有个猎字,但目的并不是要捕着什么,不过是佯装捕着了什么。但这下真捕着了,整个村子都大吃一惊。这就像小孩子玩斗剑,竟真的砍死了人。”万三这比喻还真是奇妙。“这下也不知该拿这猎物怎么办。不知该养着还是放了,也不能杀了或是吃了。大伙儿不知该如何是好,就这么不知所措地养了半个月。后来,我家那口子有个自筑波村嫁来的嫂子,这嫂子回娘家时,村人求她帮忙打听。这嫂子回来后就找我家那口子,我家那口子又找了小的商量。小的当然也不知该如何处理。”万三蹭了蹭鼻子说道,“因此,只得找棠庵先生求教。经过一番商量,最后便决定由棠庵先生代为收留。”
“收留?”
“也就是,商量着商量着,到头来,也只能求博学多闻的棠庵先生代为处置。”
“噢。若是交由此人处置,或许不愁找不到好法子。那么,你又为何要向本官致歉?”
“这,就得从接下来的事说起了。”万三自腰际抽出十手,继续说道,“这事发生在昨夜。小的刚才也说了,相传雷兽在风云突变时升空。”
“本官听你说了。此兽乘暴风升天,伴雨云驰骋天际,再随雷降返人世——你之前是这么说的。”
没错,万三将十手朝掌心一敲,说道:“大人应也记得,昨夜看似天将降雨。今年偏逢干梅雨,心想此机万万不可失,小的便与棠庵先生一同出发,将这雷兽运往适合升天的场所。”
“适合的场所?”
“是的,也就是遭雷击也不至于造成过大损害的场所。但据说山中并不妥,应以平野为佳。咱们江户地势平坦,按说哪儿都可以,但毕竟民宅密集,雷击不免要殃及居民。而河岸、海岸似也不妥。”
“怎么这么啰唆?”
“的确啰唆。因此,小的便找来当轿夫的金太,和他一同挑起装有雷兽的竹笼,与棠庵先生一同前往麻布。大人应也知道,出了目黑,空地就多了,还常有狸猫出没。”
那一带的确少见人烟。虽有不少武家宅邸,但多为建于郊区的别庄。
“我们一行人登上鼠坂,大人也知道那一带像个森林似的,但有不少植木屋。因此,小的认为该走得更远些。但不知怎的,脚不知被什么给绊住了。”
“谁的脚?”
“就小的这只脚。当时四下一片漆黑,也不知横在小的脚前的是什么,总之就这么跌了一跤。人一倒地,竹笼就给摔坏了,而其中的雷兽也就……”
“也、也就怎么了?”
“一溜烟地溜走了。真是对不住。”万三再度叩头致歉。
“不过是溜走了,有什么好道歉的?”
“哦?难不成大人还没听说?”
“方才不都说过了?本官对此类迷信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