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第2/8页)
“吸毒过量,”医生淡淡地说,他拿着个塑料袋朝雷布思晃了晃,说道,“如果我没有认错的话,这小袋里面的东西就是海洛因。他的右手还攥着另外满满的一袋。”雷布思把电筒向那只无知觉的手照去,只见它还半攥着一小袋白色的粉末。
他说:“有道理,我还以为现在大家都是服用毒品而不是注射毒品呢。”
医生终于抬头看他。
“这是个轻率的看法,探长。去问问皇家医院,他们会告诉你在爱丁堡有多少静脉吸毒者。大概有成百上千个,这也是我们能成为‘英国艾滋病之都’的原因。”
“是啊,我们为这样的记录感到自豪,不是吗?先是心脏病、假牙,现在又是艾滋病。”
医生笑了笑,“这里有些东西你可能感兴趣,尸体上有擦伤,在灯光下不是很明显,但确实有。”
雷布思蹲下,再次用手电筒照遍尸体,是的,没错,而且还有不少。
“主要在肋骨上,”医生继续说道,“脸上也有一些。”
“也许他跌倒了。”雷布思说。
“也许。”医生回答说。
“探长?”另外一个警员喊道,眼神和语气都较为急切。雷布思转过身面对着他。
“怎么了,伙计?”
“过来看看这个。”
雷布思很庆幸终于有借口从医生和死尸旁走开。这名警员把他领向远处的一堵墙,走过去时他一直用手电筒照着墙面。突然,他明白了警员的意思。
在墙上有个图案。一个五角星,由两个同心环围绕着,大的环直径大概有5英寸[2]。图案画得极为精准:五角星线条笔直,同心环画得极圆。除此之外,墙上什么都没有。
“探长,你是怎么看的?”警员问道。
“嗯,可以肯定的是:这不是随意涂鸦。”
“巫术?”
“或者是占星术。很多吸毒者都对神秘的和不祥的东西着迷,这个画会和这些相关吗?”
“这些蜡烛……”
“不要这么快下结论,伙计。你这样永远进不了刑事调查局。告诉我,我们为什么都带着手电筒呢?”
“因为断电了。”
“没错,所以才需要蜡烛。”
“如果你说是,那就是吧,探长。”
“我确实这样认为,伙计。谁发现的尸体?”
“我发现的,探长。有个匿名电话,是个女的打过来的,也许她也是住在这里的人。其他人好像突然都走光了。”
“所以你来的时候这里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是的,探长。”
“知道他是谁吗?”雷布思拿着手电筒指了指尸体。
“不知道,探长,其他房子里住的也都是非法入侵者,我觉得从他们那里打听不到什么。”
“不,相反,如果说有人知道死者的信息,那一定是他们。带上你的同伴去敲门试试。但不要太严肃,不要让他们觉得你是要驱逐他们或有其他的想法。”
“是的,长官。”探员对这个冒险感到半信半疑,首先,他肯定这会招惹不少麻烦,再说外面仍下着大雨。
“快去。”雷布思轻声斥责道,探员喊上同伙慢吞吞地动身了。
雷布思向摄影师走去。
“你拍了好多照片了。”他说。
“至少在这样的亮度下,我才能确保照出几张来。”
“你一到这儿就拍下了墙上的那幅画了吧?”
“是沃森警司的命令,他想要和毒品有关的任何案件的照片,算是他‘禁毒行动’的一部分。”
“那真有点可怕,不是吗?”雷布思认识这个新来的警司(他们已经见过面),警司有满脑子的社会公德意识和社区服务计划,以及各种好想法,就是缺少人力来实践。雷布思有了主意。
“好吧,你就站在这里,给远处那堵墙拍上几张吧。”
“没问题。”
“谢谢,”雷布思面对着医生,“要多久才能知道那袋子里装的是什么?”
“今天晚点,最晚到明天早上。”
雷布思自顾自地点点头,是什么令他感兴趣呢?也许是今天沉闷的天气,也许是这房子里的氛围,抑或是那死尸的停放姿势。他确实感觉到了什么东西,没想到只是骨节的风湿痛,嗯,没错,就是风湿痛。他离开这个房间,又把房子的其他地方观看了一遍。
真正令人恐惧的是浴室。
马桶几周前就已经堵塞了。一个搋子被丢在地板上,可以想到很多次的疏通尝试都失败了。水珠溅泼的洗脸槽变成了小便池,地板上则堆着大便,上面趴着十几只乌黑的大头苍蝇。浴室还像是个废料桶,堆满了碎木片和丢弃的袋子。雷布思不敢逗留,把门紧紧地关上后就转身走开了。他毫不嫉妒那些居委会的工作人员,他们将不得不与这一片肮脏污物“奋力抗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