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弗洛拉·艾克罗伊德(第2/3页)

“不错,但事后她难道没意识到坦白交代的重要性?”警督仍不服气,“这可是整个案件的核心问题啊!”

“事后弗洛拉哪里说得出口。”波洛不为所动,“一开始她只听说家里被盗,来了警察。她自然就立刻得出结论,丢钱的事曝光了。她只能一口咬定自己那套说辞。当她得知伯父遇害时,彻底被吓坏了。先生,这年头的年轻姑娘如果没受到特别大的刺激,是不会轻易晕倒的。好,事已至此,她只有两条路可走: 要么咬牙坚持原来的证词,要么就供认一切。而一位年轻貌美的姑娘不可能愿意承认自己是个小偷——尤其是在那些她急于赢得尊重的人面前。”

拉格伦重重一拳捶在桌上。

“我不信,”他说,“这……这太离谱了。你……你早就发现了?”

“一开始我就考虑到了这种可能性。”波洛承认,“我始终认为,弗洛拉小姐对我们有所隐瞒。为了证明这一点,我设计了一个小小的试验,就是刚才说过那个,谢泼德医生也在场。”

“你当时明明说是去试探帕克。”我没好气地答道。

“我的朋友,”波洛道歉,“之前就告诉过你,必须找个借口。”

警督站起身。

“事不宜迟,”他宣布,“必须立即找她问清楚。一起去芬利庄园怎么样,波洛先生?”

“没问题,就请谢泼德医生开车吧。”

我欣然应允。

我们表明要找艾克罗伊德小姐之后,就被带进了台球室。弗洛拉和赫克托·布兰特少校正坐在靠窗的长椅上。

“早上好,艾克罗伊德小姐,”警督说,“能不能和你单独谈谈?”

布兰特立刻起身往外走。

“什么事?”弗洛拉紧张地问,“别走,布兰特少校。可以让他留下吗?”她扭头问警督。

“随便。”警督冷冷地回应,“职责所在,有一两个问题要请教你,小姐。不过还是不要让他人在场为好,我保证,你也会更希望私下谈。”

弗洛拉紧盯着他,脸色苍白,接着转身对布兰特说: “请你留下——拜托了——是的,我是认真的。无论警督要说什么,我都想让你听听。”

拉格伦耸耸肩。

“好吧,既然你无所谓,那随你便。是这样的,艾克罗伊德小姐,波洛先生有个想法,他认为上星期五晚上你根本没进书房,也没去和艾克罗伊德先生道晚安; 当你听到帕克从大厅那边走过来时,你不是在书房里,而是刚从你伯父的卧室出来,正要下楼。”

弗洛拉的视线移向波洛,他点了点头。

“小姐,那天开会时我已恳求您主动坦白。任何事都瞒不过波洛老爹,最后总会被我一查到底,不是吗?好吧,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是你拿了钱,对不对?”

“钱?”布兰特脱口而出。

至少有一分钟时间,房间里鸦雀无声。

接着弗洛拉挺直身子,答道:

“波洛先生说得对,钱是我拿的。我偷了钱,我是个贼——不错,一个普通的、自甘下贱的小偷。现在你们都明白了吧!真相大白,我反倒更开心,过去这几天就像做噩梦!”她突然跌坐下去,双手捂住脸,沙哑的嗓音从指缝间传出, “你们根本不理解,来到这个家之后我过的是什么日子。想买东西,就不得不处心积虑、撒谎、欺骗; 欠了一屁股债,对债主低三下四——哦!一想起这些,我就憎恨不已!所以拉尔夫和我才会走到一起,我们都那么脆弱!我理解他,也同情他——他同样寄人篱下。我们都无法自力更生,都是那么脆弱、可悲、可鄙的小人。”

她望着布兰特,突然跺脚大喊:

“你为什么用那种眼光看我——一 副难以置信的模样?我的确是个贼——但至少现在的我卸下了伪装,再也不用撒谎,再也不想装扮成你喜欢的那种女孩——年轻、天真、胸无城府。就算你从此再也不想见我,那也无所谓。我憎恨自己,唾弃自己——可你一定要相信,如果说真话能救拉尔夫,我早就会说了。可我一直以为,我的坦白非但帮不到他——而且会将他进一步推向绝境。我死守着我的谎言,对他并没有不利啊。”

“拉尔夫,”布兰特说,“明白了——始终绕不过拉尔夫。”

“你没明白,”弗洛拉绝望地说,“你永远也不会明白。”

她又转向警督。

“我什么都承认。我实在没别的办法弄钱了。那天吃完晚饭后,我就再没见过伯父。至于偷钱的事,随您怎么处置,反正也不会比现在更糟了!”

她忽然失声痛哭,捂着脸夺门而出。

“好吧,”警督木然道,“那就这样吧。”

布兰特走上前来。

“拉格伦警督,”他平静地说,“那些钱是艾克罗伊德先生出于某种特殊目的才交给我的,艾克罗伊德小姐一分钱也没碰。她自称偷了钱,其实是撒谎,以为这样就能掩护佩顿上尉。我说的才是真话,我随时可以上法庭宣誓作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