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难忘的朋友啊(第20/60页)
她在电话那头抽泣着说:“也许同学会,还是不要开了比较好。”辻村瞳顿时吓坏了,开始打退堂鼓了。不过,秋叶认为,这只不过是暂时的。
车子从藤冈出口,离开关越高速,向西进入国道。这时候,辻村瞳终于口气沉重地开口了:“秋叶君,如果这是杀人事件的话,同学会就别开了吧!”
“别瞎说!怎么会是杀人事件呢?!……畜生,真荒谬!……”
“假设说这是杀人事件的话,你会怎么样?”秋叶能感受到瞳灼热的视线。
“就算是杀人事件,同学会也不能说不开就不开。大家都在期盼这次同学会呢!”
“现在还没有发正式通知,想中止的话,马上就可以中止。而且我们到现在,都还没找到班主任呢。”
“今天我还打算去找找会场,虽然去参加朋友的葬礼,还顺便干这种事,有点对不住去世的人。”
秋叶拓磨能够清楚地听到辻村瞳长叹了一声,然后又陷入了沉默,前方已经能够隐约看到,荒岩山高低起伏的山峰,被白雪覆盖的山顶,沐浴在朝阳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风很大,环绕着民家的防风林,在风中剧烈摇晃着。车子向西又开了一个小时,穿过矮小的丘陵地带,令人望而生畏的荒岩山,就全部展现在眼前了。
经过铁路道口后,就进入盆地地区,绿油油的麦田一望无际,虽然还远远未到春暖花开的时节,但是这一带已经绿意盎然了。
“这里一点都没变啊!”辻村瞳低声嘟囔了一句,“多少年没回来过来了!……”她在脑中默默计算。
辻村瞳的父亲在太平洋战争期间,举家迁到这里居住,在高崎市内的一所初中,担任美术老师。等到瞳初中毕业,考入髙崦女子高中后,全家都搬到了高崎。实际上,瞳已经二十年没回过这里了。
秋叶拓磨也在想,自己有多少年没回来过了,他的老家在东京,和辻村瞳的情况相似,也是父亲在战争中迁居到此。以前班里还有好几个同学,也是这种情况,他们与当地土生土长的孩子之间,有一道明确的界线。即便他们也是在本地出生的,但从一开始就被认为是外来者,是东京人。
秋叶的父亲在高崎公立高中教语文,退休后去安中市,与长子一家住在一起。秋叶很少去探望父母,更不要说回松井町看看了。
“我十五年没有回来过了,本来想等同学会那天,再回来的,但我是干事,肯定不能这样了。”
这里和过去相比,全然没有变样。他们好像穿越时空,回到了二十年前。看到学校的木制二层教学楼的时候,秋叶拓磨的眼睛湿润了。泪眼朦胧中,他似乎看到了学生们在校园里,嬉笑打闹着跑来跑去的样子,一切还都是原来的样子。
啊,令人怀念的教学楼。他的心中,涌起了一种说不出的感动。
“学校以后再去,现在还是先去野吕君家吧。”辻村瞳看着秋叶拓磨,冷冷地说,“现在可没时间让你怀旧。”
“嗯,我知道啦!……”秋叶拓磨一阵羞愧,觉得自己的心事被人看穿了,他沉默地把车子开向村子。
野吕兄弟的老家,就在通往学校方向的,那条路附近的村落里,中间不用拐弯,秋叶在初中时代,去过几次他的家,依靠模糊的记忆,他一路找寻,很快就看到村落中,一户人家门前摆放着花圏。附近田边和小路上,停着好几辆车,门口站满了穿丧服的人。
十一点五十分,离遗体告别还有十分钟。秋叶在田边空地上停下车,关闭了引擎。
“我们到了!……”
秋叶冲辻村瞳点点头。瞳有气无力地笑了笑,也朝他点了点头。门外结冰的地面,已经开始融化,因而泥泞不堪。为避免前来吊唁的客人弄脏脚,野吕家十分细心地,在门口铺了一层稻壳。
野吕家四周种着防风林,是北关东地区典型的农家建筑。仪式刚刚开始,司仪正用麦克风介绍流程,与此同时,还能听到屋里传出诵经声,在门前排队等候的吊唁客人,开始向里面移动,秋叶拓磨和辻村瞳也加入到队伍之中。
灵堂的香坛旁边,跪坐着一个像是野吕和男妻子的女人,还有两个正在上幼儿园的男孩儿,他们旁边是一个模样肖似野吕和男的男人,神情肃穆地面对着吊唁的客人。他就是野吕幸男。头发烫成小波浪,眼神锐利,外貌上只有这两处,与他哥哥不同。
秋叶和瞳并排站在上香队伍的最前列,与幸男目光相接,但他神色丝毫未变,似乎并没有认出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