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浴室(第27/27页)

值得可怜的正是自己。泪水顺着面颊直往下淌。使良惠心口堵得满满的是,因为被妻子杀死后、由雅子和自己碎尸的健司的那份钱,会以这种无情的方式被用掉。

她终于理解了,弥生杀死丈夫时也是一种同样的心情吧。

当天夜里,良惠把小外孙交给了满腹牢骚的美纪,去盒饭工厂上班,雅子正等着她。

两个人在休息室里,互相良久地注视着对方。雅子的伤感好像明显减少,面部表情更令人可怕。也许这就是她的本来面目。良惠胆怯地注视着她,并在心中想,她是怎样看自己的呢?

“师傅,感觉如何?”雅子先开口问,表情冷漠,但声音柔和。

“坏极了。”一直去向不明的女儿突然出现,把孩子撇在家里,拿走健司的那份钱,这些是不能跟他人明说的。

“睡了吗?”

雅子的问话总是很简洁。良惠几乎没合眼,但却点了点头。

“那些垃圾怎么样了?”

“没问题。来的路上分别处理了。”

“谢谢!师傅办事,我放心。不过,令人担心的是邦子。”

“嗯。”

两人环视四周,已经到上班时间,却不见邦子的踪影。

“怎么没来呀。”

“受了刺激,会不会生病啊?”

听了良惠的话,雅子轻轻地“啧啧”了两声。

“糟了。也许我们应该去看看她。”

“那咱们就去吧。”

“我要是去,她也许会害怕的。”

“不过,如果她暴露了,可就糟了。”

良惠边注视着自动售货机的“已无零钱”的显示边回答。如果暴露,就全完了。想到此,良惠不寒而栗,自己的人生是否已亮起了警告灯呢?

“邦子和我们一样,我想她不会报警的。不过,她这个人生性脆弱,令人担心呀。”

雅子沉思着,眉间的竖皱纹更明显了。

“总之,我把一切都交给你了。阿山答应的那笔钱没问题吧?”

良惠不顾脸面地问道。各种焦虑不安和疑难问题还是托付给雅子解决才放心。

在七零八落的家中,为生活重负搞得焦头烂额的良惠开始感到依赖果敢、干练的雅子的快感。现在最惦记的是那笔已派上用场的钱,还没到手。

“嗯,那笔钱没问题。她说即使跟父母借钱也要付的。明天她就要去交搜查请求书了。”

两人正在悄悄地凑近脸商谈时,一个巴西男青年打了个招呼走了过去。像是日裔人,但身体敦实、健壮,是个地道的外国男子。良惠反射地点点头。但却发现雅子根本不理睬他。

“你怎么了?”

“什么事?”

“你对他太冷漠了。”

良惠瞥了那男子一眼。男子踌躇着呆立不动,接着走进更衣室。雅子不理会地问良惠:“你知道邦子的家在哪儿吗?”

“嗯,大概在小平住宅区吧。”

雅子还在打开头脑中的地图,周密地筹划今后的计划吧。良惠感到,对雅子来说,这些都是她份内的业务,并且是不容失败的业务。然而,对于最早曾谴责弥生杀人行为的自己来说,却演变为为赚钱而参与犯罪勾当的人。良惠对此感到羞耻。“太无情了”这一想法再次涌上良惠的心头。

“我说,人啊,要倒下,可真容易啊。”

良惠嘟囔着说,雅子很可怜地盯着她。

“是的。就像车闸坏了的自行车在下坡路翻车那样。”

“那是谁也难以阻挡的吧?”

“如果和什么东西相撞,就能停止。”

自己能和什么相撞呢?在前方拐角的对面,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呢?良惠陷入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