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12/109页)

总理带着感情经过刻意压抑的眼神,毫无惧色地看着渥美。“太失礼了,赶快退下!”,明石警察长官插嘴喝道,渥美以带着杀气的眼神看他。

“身为公仆无视其应该服务的国民之安危,却只会在这里信口开河自己组织的伦理。你不觉得这种人才失礼吗?”

瞬间,明石一阵愕然,眼看着整张脸都涨红了。自从入厅以来视被逢迎拍马为理所当然的警察精英大概很不习惯这样遭人凸巢吧?

“你……!竟然把自己干的好事束之高阁,还敢在这里大言不惭!”像只疯狗般狂吠的警察长官甩开菅原警备局长的制止,作势朝着渥美走过来。

“安静!失不失礼由总理裁决!”

濑户挺起练剑道所锻炼出来的身体,用尖锐的声音制止明石。渥美看着顿时停下脚步的警察长官和像防波堤一样挡在前面的濑户的背部,心中再也没有任何犹疑了,他正面凝视着梶本。

紧绷的寂静笼罩着会议室。受缚于立场和职责,终究只会制造错上加错的结果。渥美认为身为一个人,应该面对自己该面对的事情,他静静地开口道“……总理”

“我个人非常反对您推动的让保护政策复活的决策。但是对于您认为这是对国家最好的考量,并且将之付诸行动的热忱却深表佩服。我相信那不是您为了方便取得政权而提倡的信念。”

这是渥美没有任何算计或基于匹夫之勇,纯粹是发自内心的一番话。梶本既不否定也不肯定,专注地聆听。

“大家都希望这个社会能更好。在这里的每个人都一样。没有人希望还会有人死亡,就算牺牲自己一条命,我也愿意防止东京被毒气笼罩的事态发生。没有人可以坐视自己的儿子或女儿嘴角冒泡窒息而亡的模样。”

明石警察长官的怒气平息了下来,无力地坐了下来,濑户也跟着落座。渥美发现不知不觉当中所有人都专注地听着他讲话,便不急不徐地继续说道。

“为了阻止这种不幸的产生,所以才有我们的存在。不管是警察或DIS,只要是被称为公仆的人们应该都有一样的想法。但是我们为了维持这股力量,却犯下遗忘了本来我们之所以存在的目的的过错。我们太过习惯说漂亮话不能解决事情的道理而错失了本质。我们靠着没办法、无计可施这些话,视忍受痛苦为理所当然。我们明知道如果大家变得如此无感,将来就只有死路一条然而我们却无法矫正我们的过错。我们不在乎谎言,也不介意错误,所以我们失去了实践正义的气概,我们是为什么存在?我们能发挥什么力量?……。现在的我们根本没有行使力量的资格。宫津二佐说的没错,我们只是没有脸的杀人者。”

现场安静得连位于隔着走廊另一头的指挥室里的小小噪音都混在空调的声音中清晰地传过来。面对一国的总理,竟然讲这些无厘头的话。渥美的脑海一角虽然有些自觉,然而心头的疙瘩溶化消失的感觉却赋予他无上的勇气,他决定把该说的话都一股恼说出来。

“可是如月二曹对我们这样的人一句怨言都没有。他明知道可能被杀,却一直到最后这一瞬间还想给我们一个反击的机会。甚至他现在……疲累已极,全身是伤,却还依然奋战不懈。即使没有一点胜算,却还和仙石曹长打算抵抗到最后。在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我确信这一定是老天给我们的最后一次机会。所以……”

激动的情绪使得渥美再也说不出话来了。他紧握着拳头,用力地吸了一口气,从低垂着眼睛的总理前面往后退了一步,腰弯成九十度。

“对不起。说了这么一长串的无聊话,耽误了您的时间。”

渥美转身背对着呆立在原地的总理,回到自己的座位。在场每个人都低垂着头,只有看着他的濑户瞬间竖起大拇指笑了笑,渥美觉得好难过。他费力地牵动了一下脸颊的肌肉回应濑户时,一股丘大的自我厌恶的波涛袭上心头,渥美整个人失去支撑似地瘫坐在椅子上。

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经越过洁癖的界限,纯粹只是愚蠢的行径罢了。明知道只会落得被赶出去的下场,为什么就是无法自制呢?渥美心头虽然这样想着,另一方面却又因此有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他打心底对自己感到厌烦。难道就如野田所说的,他终究只是一个脆弱的人吗?就在他打算放弃时,野田的手伸过来,握住渥美放在桌上的手。

这样就好。野田紧紧地握住渥美的手,无言地传达了这个讯息之后,立刻又把手缩了回去,那看着正前方的脸一动也不动。渥美从他没有表情的侧脸上看出了些微的感情动摇,觉得玩单人相扑似的空虚感似乎消弭了一些,也把脸转回正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