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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危险性,做精密的检查,我丈夫也许就不会失去生命。"这是妻子的主张。
不幸的是,那天晚上值班的是个内科医生,对于救急治疗并不是十分精通。这一点媒体虽然没有报道,但不知通过什么途径传了出来。值班医生不懂救急治疗,不了解医院里的情况的人听了肯定会大吃一惊。其实这绝对不是什么稀奇事,日本的医疗界缺少人手,就缺少到这种程度。久米川是个四处打工的内科医生,也没有多少救急治疗的专门知识,有时候还值夜班呢。久米川认为,那个医院里的值班医生并没有什么过错。
医院方面也认为值班医生没有什么过错。一般来说,造成死亡的胸部撞击通常都会有骨折等异常现象。 X光片未见异常,本人又要求回家,医生总不能强行把患者留下做精密检查吧。但是,对一
个抱着两个年幼的孩子走投无路的妻子说这些道理是说不通的。妻子认为这是医疗事故,医院的说法是逃避责任,她一纸诉状把医院告上了法庭。
突然变成了寡妇的女人接受不了不讲理的命运,是可以理解的。那天晚上如果是一个精通救急治疗的医生值班,也有可能使她的丈夫免于一死,但那也只能说是一种可能性。凡是了解医疗界现状的人,谁也不会认为医院有责任。久米川认为,如果发生了这种事情都要被送上法庭,一个医生就是有多少个身子也不够用。当然,这话不能在公开场合讲。
“现在不愿意接受救急患者的医院越来越多,这场官司医院方面要是打输了,愿意接受救急患者的医院就更少了。真叫人担心哪。"羽鸟一边整理材料,一边忧虑地摇着头说道。
“就是,就是!”久米川立刻表示赞同。只主张自我权利的患者,到头来只能是使自己远离适当的治疗。他们怎么意识不到这一点呢?久米川对人们的愚蠢既感到气愤,又感到焦躁不安。
久米川不想当正式医生,也是因为怕担责任。在这个动不动就会被送上法庭的医疗界混饭吃,傻瓜才当担责任的正式医生呢。不能随便休假,劳动环境恶劣,没白天没晚上地工作,在睡眠不足的状态下诊治患者.搞不好哪天因为判断错误出个医疗事故,就得被送上法庭。医生不是机器,如果想过正常人的生活,只能自己想办
法保护自己。
久米川在三个医院里打工当医生,三个医院都是每周去一天。也就是说,他每周只工作三天,月收人达六十万日元。收入虽然不能说特别高,但想想实际工作时间只有三天,也可以说收入不菲
了。他还没有结婚,一个人过日子富富有余。
而且,一个打工的医生,不用负什么责任。遇到比较难以处理的患者,就说“先观察一下”,然后移交给正式医生。偶然也有像今天晚上这样被院方委托值夜班的时候,但值夜班有夜班费,在久米川看来,这就是奖金。有适度的收入,也有适度的自由,而承担的责任几乎等于零,久米川喜欢这样的工作。
因此,久米川在被电视上播放的那桩有关诉讼的新闻触动的同时,再次感到自己的活法是正确的,从而产生了继续这样生活下去的勇气。如果自己值班的时候有需要外科医生治疗的患者被送进来,绝对不予收治,让他到别的医院去。不管怎么说,久米川是个彻头彻尾的内科医生,外科是门外汉。如果他傻乎乎地以博爱之心收治了病人,万一出了医疗事故,就会被送上法庭,那损失可就大了。拒绝收治,建议患者找专门的外科医生去诊治,这是为患者着想。
“我看咱们这家医院最好也不要在夜间收治患者了,那样的话,像您这样的护士就轻松多了。不实施救急治疗,是患者方面引起的,这是他们自作自受。"当久米川把心里想的用语言说出来以后,发现自己的话里包含的意思比心里想的还要辛辣。久米川是个医生,治病救人的心情还是有的。但是,如果患者不信任医生,甚至把医生当做敌人,他久米川对他们也就不客气了。久米川希望社会上的人们能够懂得这样一个道理:过分主张自己的权利,到头来受损失的是自己。
对于久米川那过激的语言,羽鸟只是暖昧地笑了笑,没有发表意见。久米川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过分了,但羽鸟没有批评他,而是一笑了之,他从心底里表示感谢。羽鸟就是这么一个善解人意的人,所以久米川觉得跟羽鸟在一起聊天心情特别舒畅。跟那些年轻的护士聊天,绝对不会有这种感受。
电视播音员开始播报别的新闻,这个话题也就打住了。久米川终于拿起筷子,开始吃他的高级盒饭。这盒饭,真堪称绝品。吃着这样的盒饭,幸福感油然而生。但愿今天晚上没有一个急诊患者来就诊,能安安静静地混过这个夜班——久米川在心里祈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