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信奉者(第9/11页)

“我知道。”

她这么说。难道她用什么别的方法比我先知道验血结果吗?还是详细调查了HIV感染途径,知道班导用的方法感染机率很低吗?但是她在“研究室”玄关告诉我的却是截然不同的答案。

班导根本没有把血液加到牛奶里。班长最后一个离开教室,她把标着我跟下村学号的空牛奶盒带回家,用手上的药品检查过了。

所以我只是信了班导的胡说八道,自己在做白日梦啊!

但是班导为什么要说这种谎呢?这样不就等于没有复仇吗?她的目的如果只是要在心理上恐吓我们的话,那以下村来说算是非常成功。他用菜刀刺死了自己老妈,脑筋变得有点不正常,警方都没办法问他话。但是她能在结业式那天就预见这种结果吗?

我觉得下村那个恋母狂没有跟老妈说自己可能感染了HIV才让人惊讶。我以为那家伙一定会一回家就跟老妈哭诉,在还不知道是否感染的这段期间每天都去医院报到。

要是班导打算孤注一掷的话,至少对下村算是报复成功了。那我呢?真正杀人或许的确是下村,但要没有我的计划的话小孩也不会死。她不可能不恨我。就算如此,她再怎样也不可能预测到我会因为没感染而大失所望。

不管班导的意图如何,结果都失败了。真是无聊。活着真无聊。但是选择死亡也很蠢。

我想转换心情解闷。对了,报复那些笨蛋。让那些家伙以为自己感染HIV好了。

第二天,逆转情势只花了不到五分钟。我得感谢班导让我能这么愉快地报复他们。

好了,这样一来岂不是搞不清楚我装炸弹的“动机”了么?我不希望人家以为我把对母亲的思念转移到班长这个女朋友身上,就这样解决了。

要不要写下班长的事让我迟疑了一会儿。与其让人家猜测些有的没的,还是好好写下来得好。

她脑筋不错,也有分辨能力。没有什么特色的平凡长相我也不讨厌。但是我对班长有好感原因并不是这些。大家,说来惭愧连我也是,都对班导的话深信不疑,心生恐惧,只有她一人抱着怀疑的态度然后确认了事实。而且她并没因为知道实情而得意忘形到处吹嘘,只默默藏在心里。这让我油然生出敬意。

为了让她喜欢我,故意说:“我只是一直希望有人这样称赞我而已”来博取同情。其实不是“有人”,而是“妈妈”。这招非常有效。

然而她却是个大笨蛋。该说是笨还是愚蠢呢?

暑假的时候我在试做新的发明,她在我旁边打从自家带来的笔记型电脑。我问她在干什么她不肯告诉我,但反正我也没打算深究。就算是女朋友我也懒得问别人私事。一个星期前,她才说那是投给某文学奖的稿子。她已经把原稿寄出了才告诉我。

“我以为你有那些特殊药品,是因为对理科有兴趣,原来也对那种事有兴趣啊。”

我告诉她以前在药房看见她,她就好像已经憋了很久似地开始诉说她要买药品的理由。

不是要做炸弹。但也不是真的要染色。也不是想杀什么人。也不是要自杀。

只是想模仿露娜希而已。

她说第一次听到露娜希事件的报导时,就觉得露娜希是另一个自己。证据是“露娜希”这个名字。露娜希是月神,我叫做“美月”之类这种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我无言以对,她更加滔滔不绝。

露娜希跟我是同一个人,证据不只是名字而已。案发当天我手上也有跟露娜希相同的药品。我看见周刊报导上登了露娜希的药品清单,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大概是这样。

对了,我在药房看见她是在杂志发售之后。我不知道她说这些自己是不是真的相信。反正她用买到的药品检验了牛奶纸盒里的血液成分,药品总算是派上了用场。

她说想拿班导寺田当实验品。

他虽然像是校园热血剧(虽然没有看过,但形象大致如此)里的郁闷角色,但我对他并没有杀意。而且听说她在下村犯案之后,已经向警方说了对寺田非常严厉的证据了。就算这样好像还不够,我感到奇怪。他只不过是偶然当了我们班的导师,下村犯的案子却好像是他诱导出来的一样,我还觉得有点同情他呢。

“寺田哪里让你看不顺眼了?”

她的回答实在恶劣到了极点。

“因为小直是我的初恋情人……。啊,但是现在我喜欢修哉了。”

她把我跟下村这种人相提并论。有比这更严重的侮辱么?

“太恶心了,你脑残啊?”

我以为自己只是心里这么想,没想到真的说出口了。于是一不做二不休接着嘲笑她自以为是露娜希,她就恼羞成怒骂我是“恋母狂”。

我曾经跟她说过这篇文章开头的一些事情,但做梦也没想到她竟然会用这种无聊的话骂我。我要反驳,她却更进一步诋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