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魅影重重(第15/25页)

“最近我们一直在防守,现在反击的时候到了!首先要夺回福伊和诺维尔,我们不能再让德军好过!”

队伍壮大士气上涨的我们气势汹汹地响应了米哈伊洛夫连长的指示。

上午,巴斯通的救护站有了空位,迭戈终于得以被送往后方。我本想送他过去,但不知为何鼓不出勇气,只得躲在松树的树荫下远远地看着他上吉普车的后座,心里暗暗发誓等查清了幽灵的真面目后,一定去看望他并把这当作趣事讲给他听。

雾霭逐渐消散,久违的蓝天从云层后面露了出来,日光在积雪的反射下灿烂耀眼。我和爱德、邓希尔三人坐上吉普车,前往巴斯通领取配给口粮。越靠近巴斯通,路上的轮胎痕迹就越多。吉普车溅起融化了的雪沫,飞驰在混杂着泥土的褐色雪道上。

巴斯通的各处都有士兵围着铁皮桶里生起的篝火取暖。挂着红十字幕布的教会位于被轰炸摧毁的石街的中心,而迭戈应该就在这里。虽然窗户碎了,倒塌的部分墙体被烟完全熏黑,但只要迭戈能安睡就好。

教会的门口排着一列敞着后门的救护车,护士和医护兵抬着担架依次将伤员送上救护车。等前一辆走后,又移往下一辆。离他们稍远一点的地方,有一个矮小的医护兵正靠着教会侧面的墙抽烟。仔细一看,是斯帕克。

“路通了真是太好了。伤员可以送往后方,你们应该轻松不少吧?”

我上前打了声招呼,斯帕克皱着眉回了句“谁知道”,然后换了个站姿,抖掉了烟灰。虽然斯帕克说话一直是这种态度,但我感觉他似乎有点心不在焉。

我环视了下四周,佝偻着腰的老婆婆和老公公步履蹒跚地横穿马路,他们对面有两个头戴三角巾的护士小跑而来,和他们交错而过。斯帕克踩灭烟,跑到护士跟前,和两人说了几句,又回到了这边。

“四眼儿在哪儿?”

“在那边……干吗啊,突然找他?”

通过马路能从右面进入一个满是瓦砾的广场,野战炊事车停在广场上,而爱德和邓希尔就在那里。斯帕克拍了下我的后背,说道:“跟我过去下”,然后一手按着头盔朝广场走去。

“有个事跟你们说一下,但千万别说出去。救护站里有奇怪的伤员。”

“奇怪?”

被斯帕克带着,我、爱德、邓希尔在广场上一个无人的角落围成了一个圈。

“没错。两个伤员都是H连的,应该是受到了敌军残兵的袭击。”

“啊,难道是那个去小便回来被袭击的家伙?不是只有他一个吗?”

“昨晚又多了一个。完全是同一个地方,同样的方式从背后受到袭击。他的后肩被匕首挖穿,肌腱都断了。恢复状况也不好,多半会就这么退役。他的左手可能一辈子都没法用了。”

“这太可怜了……但哪里奇怪了?”

我问完后,斯帕克抬眼瞪了我一下,随后立马移开了视线。

“受伤的一个人一直昏迷,并且昏迷原因不明。本来没什么出血量,但他就是醒不过来。负责运送他的医护兵说,他一直在喊痛,想给他打点吗啡,但他乱打乱闹也没法打。最后军医给他打了吗啡,但他就这么失去了意识。”

“会不会是什么打了吗啡就会死的病?”

“怎么可能,这种软弱的家伙能当空降兵?你以为入伍检查是干什么的?而且他也没有痉挛和湿疹的反应,也不会是过敏。说起来,他在诺曼底登陆的时候受过一次伤,那时候打了吗啡也没出现异常。”

斯帕克一口气说完,事实确实如他所说。邓希尔接着问道:

“喝了酒的可能性呢?”

“没有。虽然症状确实很像吗啡摄取过量,或者吗啡和酒精共同作用下导致的昏迷,但是他身上并没有酒味。而且运送途中他乱打乱闹也没能打吗啡,最后军医好不容易才打了一支,不可能过量。”

在我们交谈期间,咬着指甲不吱声的爱德终于开口了。

“被袭击的是两个人,都有相同的症状吗?”

“不,没有意识的只是其中一个,另外一个有意识。虽然运送的途中他的伤伴随着剧痛和发烧,但可能他会更先恢复。”

“昏迷的那人,该不会是最初被运送的那个吧?”

听到爱德的话,斯帕克的表情凝固了,就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他稍微后仰了一些。

“……是的。你怎么知道?”

爱德没有回答,只是双手环抱胸前,左手放在下巴上,一边咬着指甲一边盯着脚下的雪。斯帕克难得地用求助般的眼神看向了我。但就算他这么看着我,我也只能耸耸肩。

而就在这时,吉普车的司机突然对着我们吼道:“你们几个,给我快点!”糟了,完全忘了还在工作了。斯帕克有些不明所以,我们拍了拍他的肩,暂且回到了野战炊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