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硝烟散尽(第13/26页)

守卫不再说话,于是我靠在门上贴着耳朵问“怎么了”。我试着从门的细缝里往外看,但什么也看不见。这时守卫沉着嗓子说:

“那个……听我说,我想去吃点儿东西。”

他的话惹得我想笑,但我用手捂住嘴强忍住笑,假装镇静。

“好啊,反正我也不想逃出去然后被枪打死。我会老老实实地待在这儿。”

“要不要给你带点儿什么啊,悄悄地。你肚子也饿了吧。”

“嗯,是饿了。”

这或许是个好机会,我或许能借机干点什么。对了,叫个人来吧,我需要有人来帮我。

但是到底有谁会来帮我呢?不管怎么说索默尔,也就是邓希尔有间谍的嫌疑,而我想包庇他。按常理讲就算我被孤立也是很正常的。不过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虽然我被打了镇静剂,但我现在已经恢复了意识。再想想那时斯帕克的表情,有我从来没见过的动摇。

“喂,炊事兵?”

“不用给我带吃的,但我想拜托你一件事。刚才说话太大声了,感觉有点犯哮喘,好像呼吸的时候吸进了老鼠毛。”

说完我开始煞有介事地咳嗽。

“G连有个叫斯帕克的医护兵,能不能帮我叫他过来?如果他没有药,那药可能是在G连的莱纳斯·瓦伦丁中士那儿,能不能帮我说一声。”

“完全没问题。我马上就回来,你老实待着啊。”

我听着脚步声逐渐远去,慢慢靠着墙瘫坐在了地上。

“没问题,那家伙一定会来的。”

等着等着,我又闭上了眼。担忧与胃液一起都冒到了嗓子眼,我集中精神尽力将它们压回身体里去。我把双手放在嘴上,铁与血的味道中掺杂着洋葱与香料的气味。我想起了奥哈拉死之前对我说的“你的手很有妈妈的味道”。

斯帕克狂敲门大约是十五分钟后的事。

“从来没听说过你有哮喘啊。”

斯帕克的声音显得有点不高兴,我问道:“莱纳斯也在吗?”

“是啊,你好好感谢老实帮你带话的那个宪兵吧。你到底做了什么,让他那么饿?”

“雕虫小技。”

斯帕克以来都不怎么看得起我,让我觉得有些不是滋味。但今天他的声音却让我感到如此温暖。他能来真是太好了。

“是吗?还有温伯格也非要来,所以把他也带过来了。怎么办?”

“他也在的话那就一起说。大概有多少时间?”

“不知道,多少有一点吧……我要开锁了,你快让开,不开门没法把哮喘药给你啊。”

“知道了。”

我往后退了一步,耀眼的橙色光线一下子就充满了黑暗的地下室。

一脸怒气的斯帕克后面突然冒出了莱纳斯的身影。他还是那么俊俏,只是脸上留下了在巴斯通负伤的疤痕。等他回到英国,卖甜甜圈的女孩该对他又哭又闹了。

“哟,小鬼,挺精神的嘛。”

“莱纳斯,其实有件事想……”

“不说我也知道。你肯定是想帮那家伙做点什么呗?”

我不住地点头。看到我这样斯帕克深深叹了口气,用手指揉着眉间。而莱纳斯却露出了不良少年般的坏笑。

“这活儿我接了。酬劳等完事之后再找你要。听好,囚犯和俘虏在黎明之前就会转移完毕。”

“邓希尔也会被转移吗?”

我忍不住想象出那家伙转移走后被处刑,子弹把他的身体打成了蜂窝的画面,不由得咬紧了嘴唇。来不及了……然而莱纳斯却“啧啧啧”地对沮丧的我挥动了食指。

“别瞎想,小鬼。现在正在准备大量人员转移,所以说宪兵队的老手都去帮忙了,留在这儿全都是新兵。这样岂不是更好吗?”

“这样啊……好吧。我想跟你们细聊,有时间吗?”

“能挤出一些。”

“谢了。”

莱纳斯倏地举起一只手示意我不用多说,然后轻轻地走上了楼梯。留下来的斯帕克来回打量了几下,然后点亮了煤气灯,溜进房间关上了门。

“别站在门边儿,小心被偷听。”

多亏了灯光我才终于看清了周围的环境。这个地下室原来是一个老旧的酒窖,架子上倒着布满灰尘的酒瓶,地上还有摔碎了的玻璃碎片。

“伤得这么重啊。总之先给你冲杯咖啡,赶快喝了。”

斯帕克把医护兵背包挪到前面,盘腿坐了下来,然后拿出便携式燃气炉和大茶杯并排放在地上。我的确还没有完全清醒。我揉着眼皮舒展身体时,咖啡代用品的刺激气味窜到了鼻子里。

“谢了啊,斯帕克。”

“谢什么?”

明明有人给他道谢他还板着脸,这就是斯帕克。他的注意力放在歪了一点的红十字袖章上,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关于镇静剂的事儿,你给我注射的时候减轻了剂量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