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第2/3页)

“你跟以前一样,还是满口谎言,说话像放屁。”他对福克说,“算了,狗改不了吃屎,今天就饶你一回。”

他猛然转身,带着他的朋友走出了酒馆。屋里的嘈杂声又渐渐响起,恢复了正常。

福克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格雷琴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他咧嘴笑了,但是在收起笔记本时,却迟迟没有抽出手来。他一直将手藏在口袋里,直到它不再颤抖为止。

格雷琴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可以啊!不动声色就给了他一个下马威,干得漂亮!”她冲他眨了眨眼,“我就说嘛,只有你是个理智的聪明人。”说完,她站起身来,去吧台又买了一轮酒。

后来,酒馆快要打烊了,福克便送她出门,来到了她的汽车旁。街道上静悄悄的,格雷琴的金发在路灯下闪耀,泛起了一层光晕。他们相隔一英尺,面对面地站着,每一个动作都显得有些尴尬和多余。终于,她笑了起来,把两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她倾身向前,在他的脸上蜻蜓点水般地吻了一下,正好碰到了他的嘴角。他抬起胳膊圈住她,他们紧紧地拥抱了一会儿,在炎夏的夜晚中感受着彼此的温度。

最后,随着一声轻轻的叹息,她松开手,上了车。她面带微笑地挥了挥手,然后便驱车离开了。福克独自一人站在繁星之下,突然想起了格兰特·道。那个人说了一大堆废话,但是有一句话却让福克记在了心上,此刻不停地回想,如获至宝。

那条裙子肯定是为你穿的,傻小子。

在返回酒馆的路上,他一直开心地咧着嘴微笑。

福克刚迈上通往自己房间的第一级台阶,就听到了酒保高喊的声音。

“伙计,能来一下吗?”

福克叹了口气,手还扶着楼梯的栏杆。他满怀渴望地看向楼上,一幅镶嵌在粗糙相框中的女王像从楼梯平台居高临下地投来了冷漠的视线。他转过身,拖着脚步回到了酒馆中。屋里已经没有客人了,酒保正拿着一块抹布在擦吧台,清洁剂散发出一股酸溜溜的柠檬香气。

“喝酒吗?”

“我还以为店里已经打烊了。”福克拉出一个高脚凳坐下。

“确实打烊了。不过,这一杯是我请你的,”酒保把一杯啤酒放在福克面前,然后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为了表示感谢。”

“谢什么?”

“我见过格兰特·道去招惹很多人,最后都闹得头破血流,害我去收拾烂摊子。今晚并没有那样,所以我才能安安静静地坐在这儿跟你喝一杯冰啤酒。”他伸出手,“我叫大卫·麦克默多。”

“干杯。”福克喝了一大口啤酒,惊讶地发现居然如此容易下咽。他这周喝的酒比平时一个月喝的都多,“今天的事很抱歉,我知道我说过不会有麻烦的。”

“朋友,要是麻烦都能这样解决,那我就太高兴了。”麦克默多说着,捋了捋胡子,“可惜,这个地方的人不爱动口,更爱动手。”

“你来镇上有多久了?”

“十年了。可是,他们好多人还觉得我是个新来的。要么生在这里长在这里,要么就永远都是个外人,看来这就是基瓦拉的规则。”

“生在这里长在这里也不一定就行得通,”福克冷冷一笑,“你怎么会大老远跑到这儿来过日子?”

麦克默多顿了顿,用舌头舔了一下牙齿,反问道:“那你又为什么离开基瓦拉呢?”

“为了就业机会。”福克简洁地说。

“那我的答案也一样,没啥好说的。”麦克默多眨了眨眼,抬手朝空荡荡的酒馆示意了一下,“话又说回来,你干的这个工作倒是挺有用的。说实话,你的朋友卢克应该在对付道这方面跟你取取经,学习学习。当然,现在说这些已经太晚了。”

“他们起过冲突?”

“根本就没消停过。”麦克默多说,“以前,如果其中一人在店里,正好另外一人也推门进来,那我这心就得往下一沉。他们俩就像——唉,不好形容,像一对儿磁铁,像连体婴儿,又像情敌。反正他俩一见面就得招惹对方,谁也不肯放过谁。”

“他们都为了什么事情争吵?”

麦克默多翻了个白眼,“他俩什么事情吵不起来?凡是你能想到的,天气、球赛,就连他俩袜子的颜色都能成为吵架的理由。一天到晚互相找碴儿,什么乱七八糟的借口都有。”

“他们怎么吵?动手吗?”

“偶尔会动手,”麦克默多说,“有几次打得还挺激烈的。不过最近还行,这两年主要是动动嘴皮子。别误会,他俩可没和好,依然看对方不顺眼。只是我觉得他俩都挺喜欢这种方式的,通过大吵大闹来发泄情绪。”

“无法理解。”

“我也是,我宁可自己喝一杯好酒。不过,这种方式对有些家伙来说还是管用的。”他马马虎虎地擦着吧台,“公正地讲,道要照顾他舅舅确实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