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故剑情深千载颂,人心难测万古理(第5/9页)



  云歌唇边一抹冷笑。

  许平君看到他们二人的样子,心中不安,蓦然间一个念头蹿进脑海,孟珏究竟为什么要打掉云歌的孩子?病已又究竟做过什么?如果有一日,云歌知道病已所做的一切,自己该怎么办?

  孟珏好似完全没有察觉云歌的敌意,对云歌说:“你既然住到了霍府,有了自己的宅院,有个人就该还给你了,省得留在我这里碍眼。”

  于安从室内出来,跪在了云歌面前,“老奴办事不妥,让姑娘这段日子受苦了,还求姑娘看在……看在……让老奴继续服侍姑娘。”

  云歌脑内轰然一声大响,痛得心好似被生生剜了出来。

  在她的记忆中,骊山上的最后一夜,画面一直模糊不清。她只是睡了一觉,而他其实一直都没有离开。

  在她的记忆中,他仍倚在夜色深处的栏杆上赏星,似乎只需一声轻唤,他就会披着夜色和星光,走进屋内。

  在她的记忆中,他只是暂时出了远门。他一定是不放心她,所以打发了于安来,一定是……

  许平君看云歌捂着心口,脸色惨白,忙去扶她,“云歌,你怎么了?”

  云歌摇摇头,脸色恢复了正常,她对于安说:“陵哥哥都已经让你来了,我当然不会不愿意了,只是我现在暂时住在霍府,不知道你愿意去吗?”

  于安简单地回道:“姑娘住哪里,我住哪里。”

  云歌忽想起一个人,开口问道:“富裕在哪里?”

  孟珏说:“在我这里,我命他也跟你过去……”

  “不用。”云歌对许平君说:“姐姐,你还记得富裕吗?就是我们在温泉宫认识的那个小宦官。”

  许平君笑着点点头,“记得,大家是患难之交,怎么会忘记?后来我在宫中也见过他的,他对我极好。”

  “如果姐姐决定了当皇后,就让富裕做椒房宫的主管吧!他在宫里已经有些年头,熟知各种宫廷规矩,又和如今服侍皇上的七喜、太皇太后的六顺这几个大宦官都有交情,姐姐若要办什么事情,他都能说得上话。”

  许平君已在宫内住了一段日子,深知那些看着不起眼的宦官和宫女在整个未央宫的重要性。宫里的一举一动都离不开宦官宫女,可她对这些一直尾随她左右的眼睛,总是不能放心,想做什么,也总觉得不称心。可她出身贫贱,并无外戚可倚靠,自然也无人帮她操心这些事情。未料到云歌心思转得如此快,转眼间,已经帮她解决了一个天大的难题,不禁喜道:“当然好!”

  盆中的火炭已经快要烧尽,许平君却迟迟不想说离去。在熟悉的旧屋,大家围炉而坐,除少了一个人以外,一切都好似和以前一样,她眷念着熟悉的温暖,不想回到冷清的未央宫。

  云歌却是没有丝毫留念,炭火刚熄,就站了起来,“姐姐,走吗?”

  许平君只得站起,孟珏将一把旧伞递给许平君,许平君微点了下头示谢,一手撑着伞,一手牵着云歌出了门。

  两人行到巷口,几个灰衣便服打扮的宦官正寻到了此处,看到许平君和云歌身后随着的于安,惊得都忘记了给许平君行礼,一个人喃喃问:“师傅,您怎么……”

  于安谦卑地弯着身子说:“不敢,在下如今只是霍府的家奴,当不起各位的敬称。”

  几个宦官仍看着于安发怔,许平君不悦地哼了一声,几人忙肃容请安,再不敢看于安。

  许平君挥手让他们退下,握着云歌的手,满是不舍,仔细叮咛道:“以后不要再在街上打架了。”

  云歌微笑着说:“姐姐不用担心我,霍光对我很好,他要对我不好,我可不敢当街闹事,霍家得宠的小姐才能飞扬跋扈。”

  许平君“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你呀!早知道你是这个心思,我倒不该多事了。”语声中却仍夹着忧虑。

  云歌笑着说:“姐姐,你照顾好自己。我的事情,我自己有主意。”

  许平君只能点点头,将手中的伞递给云歌,转身离去,立即有宦官过来替她撑伞领路。

  偶有路过的住户,认出了许平君,都是惊得立即把伞扔掉,跪到了街侧,一个幼童不知尊卑,大声叫道:“刘家婶婶,你答应要给我熬糖吃……”他的母亲吓得面无血色,忙把他的口死死捂住,另一只手摁着他的头,母子二人用力磕头赔罪。

  许平君让他们起来,妇人却只是一味磕头,一句完整的话都不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