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归乡(第9/16页)
都是我的错……越看那渗血的纱布我越感觉害怕,终于,我忍不住大哭出来。我心里也清楚,我不应该哭而应该向姐姐和妈妈道歉,但是,那个时候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大哭一场。结果,那次的事情到现在我也一直没有向姐姐道过歉。
万佑子姐姐也从来没有因此事责怪过我。伤愈后,她右眼角旁边就留下了一个小豆荚形状的伤痕。但是,她还会像以前一样读书给我听,而且,读书的时候还带着微笑。她一笑起来,眼角的伤痕也会随着眼角移动。
伤痕——
右眼的旁边有一个小豆荚形状的伤痕。可我看的并不是万佑子姐姐,而是她身旁的那位朋友。
认识和自己在同样位置受过伤的人,在这个世界上也算不得什么稀罕事。因为只要不是十分特殊的摔倒方式,孩子也好、大人也罢,摔伤留下的伤痕大体都在差不多的位置上。尤其以膝盖和胳膊肘多见。但是,眼睛旁边受伤的概率就没那么大了。
怎么会这么巧?这个疑问在我的头脑中打了好几个转。难道说……是这样?在我头脑中的某个角落潜藏着一个喜欢“胡思乱想”,但换个角度说又叫“冷静分析”的自己。不过同时,在另外一个角落又存在一个谨慎的自己,这个自己发出警告说:“马上停止胡思乱想,不要再分析下去了!”
那个人的眼角处真的是伤痕吗?虽说我的视力不错,但毕竟是从二楼往下看,还隔着玻璃。是不是发卡闪光让我看走眼了?不对,怎么看那都是一个伤痕。
我调整了一下呼吸,再次聚精会神地向窗外望去。可是,姐姐和她朋友的身影却不见了。她们可能已经走进了咖啡馆,现在应该正在一楼买咖啡。很快,她俩就会上二楼来找我。我应该从容地伸出一只手朝姐姐挥一挥,然后叫一声:“姐姐!”姐姐那张被阳光晒黑、显得十分健康的脸上应该会露出笑容,然后对我说:“你今天就到了,怎么也不提前发个短信告诉我一声?”
然后我会问:“这位是?”“这是我朋友×××。这是我妹妹。”姐姐介绍我们两个认识。接下来我们就会坐在同一张桌子旁喝咖啡。因为我打工的工作就是咖啡厅的服务员,所以对于朋友见面时的寒暄语,大体能够猜测出来。到时候,我可以直接询问姐姐的朋友:“你是和姐姐一起去探望我妈妈的吗?”但是,我最为好奇的事情,恐怕暂时说不出口。
你眼睛旁边那个伤痕是怎么弄的?
第一次见面,就问这么隐私的问题,我感觉是不太礼貌的。身体上的伤痕不仅仅是像万佑子姐姐那样因为玩耍意外造成的,也可能是家庭虐待、校园暴力等原因造成的。虽说那伤痕位于眼角旁,不算特别醒目,但如果贸然提起那伤痕的事,可能会引起对方痛苦的回忆,或者让对方觉得我是有意嘲笑她。
而且,我也没有必要问她本人。
我完全可以等回家之后,和姐姐两个人面对面的时候,若无其事地问起这件事。先做个铺垫,回忆一下当年姐姐滑旱冰摔倒的情形,然后再告诉她我的发现,发现她的朋友脸上在相同的位置也有一个类似的疤痕。也许不用我问那疤痕的来历,姐姐就会把事情的原委告诉我。没准她也是不小心摔倒造成的呢。
然后我可以说,她那个伤疤应该也很深吧。不过,姐姐当年的伤疤也很深,现在不还是那么漂亮?
我推测姐姐的回答可能是,我受伤的时候只有八岁,那么小受伤也算是万幸。因为孩子的新陈代谢很快,伤口恢复得很好,虽然留下了伤疤,但也不算太明显。而且,当时的急救措施也很及时。
如果姐姐这样回答的话,那她朋友脸上那个伤疤多半是最近才形成的。
此时,我就不应该再往下追问了。如果我还有疑问的话,就只能增添姐姐的悲伤了。万一把姐姐惹急了,她反问我一句,我这个伤还不是你造成的?到时我就尴尬万分、无言以对了。
如果,我假装完全没有注意到姐姐朋友脸上的那个伤疤,只是自顾自地吸着我的冰咖啡,直到把咖啡吸干,杯子里只剩冰块,我想,我们的见面应该会这样平淡地过去吧。
突然,我感觉到背上传来一阵疼痛,一跳一跳地痛。
那是一种久违的感觉。可是,即使我能感觉到好几层褥子之下有异物,也不会像公主那样直截了当地说出来吧。因为我已经检查过,把被褥翻了好几遍,也没有发现任何东西。可是,可是……
过了半天也不见那两个人上楼来。我又朝窗外望了望,结果看见了她们的背影。她们每人手里都拿着一杯插着吸管的咖啡纸杯,朝四路公交车站走去。这时,刚好有一辆公交车驶入环岛,从两人身边驶过,然后停在了四路公交车站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