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二 贝克街旅馆 瑞士(第3/3页)
原来,下士预感到肚子会饿得受不了,便问经理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给他塞牙缝。经理这才想起要去他那超标准的现代化厨房看一看。一切称心如意,但下士又提出要吃熟猪肉。这就得打开冷库,里面有沃州香肠和格劳宾登风干牛肉,同时还发现了大学学者的尸体。
十具尸体排列整齐。弗利波下士想吃猪肉的食欲立刻平息了下去。
过了一个小时,专家组负责对尸体进行检查,三个伙伴则靠着客厅吧台喝着苦艾酒苦思提神,雷斯垂德探长则坐在客厅扶手椅上抽烟。他吞云吐雾,大口大口地抽着樱桃木烟斗,眼睛则死死盯着堆在眼前茶几上的一大摞材料。这些材料使他得以还原死者生前在客房的情况。其中有一份关于周末专题讨论会的详细记录,是一位与会者撰写的。还有若干信件,零星笔记,以及两部含有录音的口述录音机。
探长翻开第一张,页面上标有昨天的日期:
5月7日 星期一
再过几分钟,或者说再过几小时,一切将结束。四天的焦虑,四天的恐怖,四天囚禁在这已经变成坟墓的旅馆里。
再过几分钟,或者说再过几小时,人们将破门而入:要么救我的人救我,要么害我的人害我。到底是正是反,是吉是凶?
我只有等待,别无选择,只好亲自记下这最后几天的情况,并转录好我的录音。我想弄明白,是谁设下圈套陷害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围绕着我的叙述,答案也许会冒出来吧?除非有人先破门而入抢走了答案……
我叫奥黛丽·马尔姆真,一名记者。我当时幻想枪杆子开出鲜花(3),才于上星期五抵达美人根山谷对福迷进行调研,参加了波波教授组织的学术讨论会。这个讨论会将正式产生巴黎索邦大学的首席“福学”教授。
“为了荣获这个头衔,恐怕得准备杀人。”波波教授此前曾开玩笑说。
只是在我写下这段话的时候,周围已没有人会开怀大笑了。
……
“您想从这堆材料中发现罪犯的姓名吗?”弗利波下士问,他无法掩盖自己对阅读资料破案的反感。
“我不知道,”雷斯垂德探长答道。
“必须对这场灾难做出解释!”里加特利感慨万千,随手打开了一瓶马提尼酒,以便稀释苦艾酒。“否则,我的旅馆将不可能恢复元气!我已经听到竞争对手对旅馆丑闻和冷藏尸体说三道四,恨得咬牙切齿。”
“问题看起来很简单,”波塞冬中尉说。“罪犯只可能是奥斯卡·勒科克。他是十一个与会者中最后死去的,他杀了其他人,然后灾难发生,死在门口。”
“可能吧,”雷斯垂德探长说,他继续闭着眼睛,抽着烟斗。
“这难道不是明摆着的吗?”
“您得当心您那明摆着的表象。夏洛克·福尔摩斯告诫我们,在没有充分查清所有事实之前就下结论,这是再危险不过的事情。先入为主的思辨是逻辑推理的大敌。接手一个案件得有纯洁的精神,对客观现象进行观察,然后根据我们的调查做出推论。事情很可能没有那么简单。”
“您已经有主意了?”
“请让我先查阅这些材料,容我冷静思考思考,”探长照样沉着回答。“而后我再告诉您我对本案的想法。”
波塞冬、弗利波和里加特利对雷斯垂德心怀尊敬,隔了段距离坐定,挺直腰板,双手放在大腿上,就像小学生在听老师讲课。他们耐心等待探长拿出破解谜案的办法,自己却毫无心思去解决问题,这种消极态度,与某些谜团小说的读者如出一辙。
正当探长双手捧起那堆材料准备阅读时,消防人员刚刚清除了窗外的积雪,只见一道白光透过窗户照进大厅,投射到一面玻璃镜子上,而后反照到一个枝形吊灯上,吊灯晶莹闪烁,光芒四射,于是各个角落的阴影被一扫而空,光照虽无许多精妙细节,但似乎有点机缘巧合的象征意义,预示着下面即将发生的故事……
阅读可以开始了。
(1) 瑞士山区的一个瀑布景观,落差约250米。也是福尔摩斯与宿敌莫里亚蒂教授最后生死对决的地方。
(2) 福尔摩斯探案中的重要反派角色,处处与福尔摩斯为敌,他是犯罪主谋,被福尔摩斯称为“犯罪界的拿破仑”。他在伦敦市内建立起一个犯罪的帝国,几乎有一半的伦敦罪案都是他策划的,而且每次作案后都干净利落地逃之夭夭,从没有被抓住过。
(3) 典出法国一部战争小说,书名就叫《枪杆子开出鲜花》(La fleur au fusil),写的是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一位法国小兵走到法德火线中央呼吁停火,不要再互相残杀。这个短语后来被广泛使用,用来形容行为勇敢又天真,相当于汉语成语“异想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