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第6/18页)

呼吸……这就是让我愈来愈痛苦的原因……已经三天了,尽管我竭尽努力接近您,可是我却再也听不到您的声音,大师。

我还有什么解决办法呢,难道只有百分之七浓度的可卡因?

可怜可怜我,回答我吧……

5月7日 星期一

六个死人对五个活人,应该看到当前事态的严重性:我们很难挽回比分。在我们中间,有两个阴险毒辣、纠缠不清、难以忍受的问题:“谁是凶手”和“谁是下一个加入冷库团队的人”。知人知面不知心,看着邻座很难没有想法……多洛雷斯和伊娃,衣冠楚楚,却神经兮兮的,似乎无所不能,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来(特别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约翰—帕特里克·佩尔舒瓦,浑身充满可卡因,一看就是变脸僵尸,“苍白憔悴眼空无物”。相反,奥斯卡还是奥斯卡,冷静而有耐心,关心别人无微不至,言谈举止彬彬有礼,以至于人们不禁会产生疑问,他是不是彻头彻尾的另类……从我这方面来说,我努力保持心理的平衡,心想,一旦从这里出去,我就会有金光闪闪的故事可以讲述了,但此后几小时发生的变故也使得我的方法失去了一点有效性……

午餐结束后,JPP留在扶手椅上不动,忙着写他的日记,而奥斯卡、伊娃和我,我们正在研究酒精有没有消愁的能力。多洛雷斯说话了。她好像有肝肠寸断的痛苦(正常),但午餐期间她一直沉默无语(不正常)。

“我……我应该对你们说点事……凭直觉,这几堵墙之间正发生很可怕的事情……”

“很可怕的事情?”伊娃惊讶地问,恐怖口气高度夸张。“已经死了六个人了,我为你的直觉喝彩!”

“我不是开玩笑!”多洛雷斯说着开始压低声音耳语,“我感觉到有个人找上门来了……”

“真好笑啊,”伊娃道。“我怎么感觉酒店里人越来越少呢。”

“我相信,我们当中没有任何人是凶手,”多洛雷斯继续说,脸皮紧张地直抽搐,再引不起同事们的嘲讽了。

“您是不是想说,杀手隐藏在酒店里?”奥斯卡问。“我一开始就这么推理!应该检查一下所有的墙壁,找找有没有暗门……”

“不,”多洛雷斯打断奥斯卡说,“我不认为凶手是隐藏的。我觉得他就在这里,就在我们附近,但我们看不见他。”

“得了,”伊娃道,“他的脑瓜是坏了吧。您又该说,您早就识破了他的阴谋。”

“您可以讽刺挖苦,”多洛雷斯答道,口气很痛苦,“我明明知道我是对的。这家酒店游荡着一个幽灵。一个报复的幽灵!”

就在此时,门上响起吱嘎吱嘎的声音,吓了我们一大跳,一股气流让我们浑身颤抖,蜡烛顿时熄灭了,我们陷入一片漆黑之中。这纯粹是巧合,但毕竟把我们吓得牙齿打颤。

“一个幽灵!”佩尔舒瓦沙哑的嗓音从远处传来。“万事俱备,就缺这东西了!啊哈,福尔摩斯太有道理了,他在《第二项任务》(10)里提到女人:‘怎样在流沙上搞建筑?’”

“再读读《歪唇男人》(11)岂不更全面了,”多洛雷斯反击道,并用手电照了照JPP,“那就好好思考这句话吧:‘我见过的世面太多了,岂不知道一位妇女的直觉或许会比一位分析推理家的论断更有价值。’您爱怎么想就怎么想,但我们都是某个幽灵的受害者,这个幽灵正通过我们想方设法报复夏洛克·福尔摩斯,因为我们守护着这位大侦探的回忆录。我们成了一个罪犯幽灵的猎物,这个罪犯在一百二十年前,在1891年5月4日就死在这附近不远处,从此,他日复一日在寻机报仇!”

“您认为……”奥斯卡问,吓得脸都变形了。

“你是说……”伊娃也结巴起来。

“是的,朋友们,我认为是他在一个接一个地把我们干掉,这就是福尔摩斯势不两立的死敌的幽灵,莫里亚蒂教授的幽灵!”

《夏洛克·福尔摩斯补白》(节录)

提到M这个字母,人们往往想到莫里亚蒂(Moriarty)。莫里亚蒂教授被夏洛克·福尔摩斯描写成“犯罪界的拿破仑”,他们在莱辛巴赫瀑布的殊死搏斗是伦敦侦探传奇一生的高潮。

倘若凑近了仔细观摩一番,简直可以说,莫里亚蒂教授是超级反派的鼻祖,在美国漫画里,超级反派自始至终与超级英雄对着干。蝙蝠侠对邪恶小丑,蜘蛛侠对绿魔,福尔摩斯对英国的莫里亚蒂。美国邪恶坏蛋拼死拼活是为了有一套五颜六色的紧身衣服,取一个令人浮想联翩的绰号,像“企鹅人”或“急冻人”什么的,还有非凡的能力,比如能踩滑板飞行,不用铁锹钢铲就可以挖洞,相形之下,莫里亚蒂教授却不曾费吹灰之力。他的外貌令人沮丧(“他面容光洁、苍白、清苦。”),还有乏味的兴趣爱好(“他写了篇论牛顿二项式定理的论文。”),有些小插曲也是乏善可陈(如“他迅速把手伸向口袋,从中掏出小本本。”),还有一种广告策划的平庸低俗(如“这个人在腐蚀伦敦,没有任何人听说过他。”),所有这一切,调皮捣蛋的莫里亚蒂(曾是一位数学老师)应有尽有,皆可提供。总而言之,不消片刻,你就可以在麦当劳门口找到他的塑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