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扑朔迷离的旧案(第2/3页)

1980年的麦收季节。辽阔的田野里,一台台联合收割机正在收割小麦。当地人都管这机器叫“康拜因”,据说是俄语的译音。有自走的胶轮康拜因,也有拖拉机牵引的铁轮康拜因。其中,土诗人驾驶的那台崭新的“东风”牌自动康拜因格外引人注目。中午,赛知青送饭来到地头。饭后,她走到东风旁边,好奇地看着。土诗人连忙走过来,一边带着赛知青参观,一边讲解。土诗人聪明好学,他的专业技术在青年中数一数二。

他们参观完驾驶台,又走到收割台旁边。就在土诗人讲解收割台的工作原理时,赛知青发现一处油管在滴油,便指给土诗人看。土诗人看了看,很有把握地说,“是收割台的液压升降油管接头有点漏油,小毛病,我把它紧紧就行。”他爬上驾驶台,把收割台升起来,然后拿了扳子跑下来钻到收割台底下。

姑娘蹲在收割台边上,探着头问:“用我帮忙吗?”

“不用!”小伙子躺在收割台下面,看到了姑娘那个被裤子包得很紧的屁股。

土诗人咽了口吐沫,找到那个漏油的接头,用扳子紧了紧,但蓝黑色的机油仍在一滴滴流出。他见那接头螺母已经紧到头,便往回拧,想松下螺母看看,是不是垫圈坏了。然而,他忘记用“千斤顶”把收割台支上。结果,他还没把螺母完全松开,油管里的高压机油就喷了出来。沉重的收割台失去支撑力,一下子落下来,压到土诗人的身上。只听土诗人一声惨叫,便没有了动静。

赛知青吓坏了,过了一阵子才叫出声来。在地头休息的人们听到喊声,急忙跑过来。当人们抬起收割台并把土诗人拖出来时,他已经失去了知觉。人们立即用“铁牛55”牌胶轮拖拉机把他送往场部医院。

土诗人醒来时已是黄昏。他的腹部被收割台横梁压了一下,好在没有内伤,但他的右前臂骨折了。他睁开眼睛,看见了眼圈红红的赛知青——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想用右手擦擦眼睛,但发觉右胳膊已经被固定住了。他这才想起中午发生的事情。

人们见土诗人醒了,都围上来,询问,安慰。然而,他什么也没听见,他的耳边只有赛知青那喃喃细语——“都怪我……”

在土诗人住院的那几天里,赛知青几乎天天来看望他,而且经常流下歉疚的眼泪。

土诗人右臂的骨折处接上了。几个月后,石膏拆掉了,右臂也慢慢地恢复了功能,但是不能吃力,动作也不灵活,算是留下了一点残疾。然而,他却觉得这次受伤很值得,因为他得到了赛知青的爱——至少他自觉如此。

大镐棒也认为兄弟挺有福气——虽然挨了一砸,但是得到一个漂亮姑娘。不过,事情并没有按他希望的那样发展。几个月后,他发现兄弟与赛知青的关系又凉了。他知道还有几个小伙子在追求赛知青,便劝兄弟主动进攻,但兄弟总是苦笑着说“算啦”。他问兄弟为啥,可兄弟从不正面回答。看着兄弟的性格由内向转为孤僻,大镐棒很生气,但也无可奈何。

1984年春天的一个早晨,大镐棒还没有起床,就听见李青山家那边有人喊叫,声音很凄惨。他急忙穿上衣服走出来,正好土诗人也从对面出来,他们就一起来到臭鸡蛋家。李家的房子和郑家的一样,也是一明两暗。中间有一盘炉灶,一张方桌和各种杂物。东边一间住着臭鸡蛋,西边一间住着赛知青。进屋后,他们看见臭鸡蛋坐在西屋地上大哭,再看炕上——赛知青下身裸露,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大镐棒觉得不好看,就走到炕边拉过棉被盖在尸体身上。土诗人则呆呆地站在旁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这时,院子里又来了几个邻居,乱哄哄的。后来,公安局的人也来了。

当时正好有县公安局的两个侦查员住在农场办案,为首的名叫谷春山,是个科长;另一位名叫吴鸿飞,是个大麻子。据说,他们办的是个大案子,政治性的。被审查的人名叫肖雄,是个老右派的儿子。此人浓眉大眼、身材高大,但是不爱说话、憨头憨脑,人送外号“傻狍子”。他原来在农场开胶轮拖拉机,可那一阵子老往外跑,不正经上班。傻狍子也是赛知青的追求者,而且被认为是最有希望的一个。有人甚至说傻狍子和赛知青的对象关系已经“铁”了。

公安局的人来到之后就封锁了现场。不过,还有好多群众在远处围观。后来,公安局又来了一辆车,还带来些仪器。那天下午,很多人被叫到场部办公室去问话,包括郑家兄弟。问话内容主要是关于赛知青与小伙子们的关系以及被询问人头天晚上的活动情况。

大镐棒和土诗人头天晚上一起在家吃的晚饭。饭后,土诗人一人回到自己屋里看书,大镐棒就和媳妇玩牌九。其间,大镐棒外出解手看见弟弟的屋里亮着灯。他大概十点钟睡的觉,上炕前他还喊弟弟早点睡觉,土诗人答应说“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