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顾虑重重的证人(第2/4页)
“这我听说过,一家人的血都是一个型。”
“那也不一定。”洪钧觉得这个问题解释起来比较复杂,就转了话题。“我听红杏说,那案件发生后,您说您还怀疑另外一个人,那个人是谁?”
“我可没说过这话!”李青山矢口否认。
“那红杏大姐为什么说您说过呢?”
“红杏她瞎扯!”李青山突然提高了嗓门。正在这时,下课铃声响了,楼道里顿时喧闹起来,那噪音犹如夏夜池塘边的群蛙“大合唱”。几位老师到传达室来取报纸或取信。十分钟后,上课铃声响了,楼里又恢复了平静。
李青山似乎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语调过高,便对洪钧说:“洪律师,我才刚说那话可不是对你,我是说红杏。她自己记差了,可也不能瞎说啊!”
“其实也没什么,您只是说怀疑嘛,又没说就是谁。”
“那咱也不能瞎怀疑,是吧?这法律上的事儿,由政府定。”
洪钧见再谈无益,便只好起身告辞。
洪钧买了当晚回滨北的火车票,然后回到旅馆房间。他觉得此行还是有收获的。虽然李青山没能提供他本来期望的情况,但至少承认那天晚上看到的黑影只是“可能”进了郑家的院子,而且不一定是郑建国。他打算回滨北后和楚卫华商量一下,请楚卫华和他一起再来找李青山谈一次。由法院的人出面找李青山,效果可能更好。另外,洪钧总觉得李青山的话里有话,但那只是一种模糊的感觉。他把李青山讲的话又回忆一遍,仍未能理清那种感觉,因为眼前的一样东西扰乱了他的思绪——电话机!
看着眼前的电话机,他的心底又升起给肖雪打电话的念头。他在心中说服自己——你为什么不能再给她打个电话呢?你只想了解她的现状,只想向她问声好。这有什么不可以呢?也许,你可以找个借口,就说办案中需要她帮忙,这不就名正言顺了嘛!
洪钧终于拿起了电话——“喂,是肖雪吗?”
肖雪出生在一个充满不幸的家庭里。在她出生之前,父亲就被打成右派,后来又被下放到滨北农场。不过,她是在哈尔滨出生的,而且生下来之后就一直跟爷爷和奶奶生活在一起。在她还不懂事的时候,妈妈又离开她们,跟着另外一个男人去了北京。她从小就没有享受过母爱。当然,她有非常疼爱她的爷爷和奶奶,还有那相隔不太远却很难相见的父亲和哥哥。为了不使她幼小的心灵蒙上太多的阴影,父亲从不让她去那个对她来说充满神秘色彩的滨北农场。
“文化大革命”结束后,父亲平反回到哈尔滨,但哥哥仍然留在滨北农场。后来她考上大学来到北京。那段时间是她一生中最为美好的时光。虽然她与父亲和哥哥相距千里,但她时时可以体会到那血脉相连的父女情和手足情。虽然她那慈祥的爷爷奶奶相继离她而去,但她又得到了洪钧的爱情。在那段时间里,她甚至认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因为她得到的爱,虽然不比别人更多,但是却比别人更加珍贵!然而,她当时并不知道——在幸福的峰巅后面还会有不幸的深渊!
那天晚饭前,她哥哥突然来宿舍把她叫了出去。哥哥说,他成了公安机关通缉的罪犯。他没有说是什么罪,但保证自己没有犯罪。她也相信哥哥是清白的。哥哥来找她有两个目的:一个是让她毕业后回哈尔滨去照顾体弱多病的父亲;一个是让她给找一些钱和粮票。第二天,她在紫竹院公园把钱和粮票交给了哥哥。哥哥最后对她说:“从现在开始,你就把哥忘掉吧,因为你再也不会有我这个哥了。哥对不起你!哥知道,我不该把年老的父亲交给你一个人照看。但是我没有办法,因为这世道对我太不公平了!”肖雪趴在哥哥的肩上哭了。
肖雪从来就不愿意跟同学讲自己的家庭,也没有跟洪钧讲过。在他们相爱时,她曾对他说过,“不要问我从哪里来,也不要问我家里有什么人。我就是我。只要你真心地爱我,这就足够了。”因此,她向洪钧说了假话。她没有想到,那假话竟让她付出如此沉痛的代价!
当洪钧在假山下傲慢地离她而去时,她被气坏了!她那颗骄傲的心受到了伤害。而且,她觉得非常委屈——她的心里这么痛苦,可是洪钧不但不来抚慰反而跟她赌气。她觉得洪钧的心胸太狭隘了!于是,她下定了回哈尔滨的决心。
然而,在那之后,她饱尝了失恋的痛苦和折磨,经常无缘无故地心烦意乱,经常莫名其妙地泪水洗面。她在心底企盼着洪钧与她和好。她和郑晓龙一起去阅览室看书,其实也是想刺激洪钧,希望洪钧能主动向她示好。她已经在内心一次次降低原谅洪钧的条件。到最后,她只需要洪钧主动来对她说“你留下来吧”,她就可以原谅他。这是最低的条件了,她不能丢弃一个姑娘最起码的尊严!她在心里期望着,直到火车徐徐开动的时刻。然而,洪钧并没有像电影里那样突然出现在站台上。她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