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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一边答应,一边仍在努力地消化这些突如其来的新情况。
雅各布斯和吉思都是强敌,而拜尔斯是我目前可以用来抵抗他们的主要防线。按照前面提到过的《司法行为规范与失职处理法案》,只有首席法官才有权决定是否要成立特殊调查委员会来进一步处理对法官的投诉。所谓特殊调查委员会,基本上就跟西班牙宗教裁判所[6]一样,只不过是由一群法官组成而已。特殊委员会将调查意见上交至美国司法会议,后者的成员也都是法官,他们经过投票决定是否将该意见移交至国会。
或者,首席法官也可以驳回投诉,以息事宁人。这是我迫切需要的结果。我必须得编出一个能触动他的故事出来。
“嗯……我知道,这个判决非比寻常,”我试图先让拜尔斯相信,我并没有丧失对事实的判断力,“而且我也并不是经常如此。其实,我从来没有……起码在我的记忆中,从来没有如此偏离量刑准则的做法。因此,我完全理解此事会引起关注。而且……您干这一行有多少年了,杰布?”
我这样突然叫出他的昵称,也许显得有些太过亲密了。但是我必须让他觉得我们是朋友,而且还是同事。
“我记得到今年十月份就满二十二年了。”
“在这二十二年中,您坐在法官席上,是否曾有过这样一种感觉,觉得内心深处对某人或某事产生了强烈的感触?”
“当然。”
“那么,也许您就能明白我昨天的感受了。我知道,在外人看来,我似乎蛮不讲理。但我只是……当时,我看着被告人,”我不想提他的名字,免得让拜尔斯觉得我太感性,“我被他的……真诚深深地打动了。他说……”
我顿了一下,突然想到拜尔斯也许会查看庭审记录,那么他就会发现斯卡夫朗根本没说几句话。
“他说的并不多,但他说话的样子令人十分感慨,”我继续说,“有一种……难以言明的感觉。这个人身上有一种实实在在的真诚,杰布。我觉得如果能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能……”
这话实在是站不住脚,连我自己听着都不信。我得抓紧扭转局面,把故事编得像样一点儿。
“我明白这个人已经有过很多次机会了。但是,在他身上有某种令我深感触动的特质,让我不禁想起了……唉,他让我想起了一个故人,那个人获得了第二次机会,并且因此改变了人生。”
“那个人是谁?”拜尔斯问。
“噢,这无关紧要吧。”
“嗯……我倒觉得这一点挺重要的。这就是为什么人们有时会不理解我们所做的决定,有一些看似客观的事情的确会变得非常主观。”
拜尔斯显然产生了兴趣,我简直都能感觉到他正在贴近电话听筒。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得趁热打铁,顺势把这个话题展开。没错,杰布,别人不明白这份工作有多么艰难。我们法官也是有血有肉的人,不是自动售货机。
“说起来,也是陈年往事了。他是我在工作中遇到的一个年轻人。当时,我还在富兰克林议员的办公室就职,那起枪击事件也还没发生,”我拼命从自己那过去的悲惨中榨取博人同情的部分,拜尔斯肯定也知道我当年中枪住院的事,“议员鼓励我们积极参加社区活动,于是我便自愿担任了‘青少年会[7]’的导师。我负责辅导的那个年轻……”
“他叫什么名字?”拜尔斯问。
我的大脑突然一片空白。我赶紧翻开放在桌角上的文件,这是一份集体诉讼案[8]的诉状。原告名单的第一个名字是“凯斯·埃克顿”。
“凯斯。”我说。
第二个名字是“罗德尼·布鲁姆恩萨尔”。
“凯斯·布鲁姆。”我接着说,“他是……他是一名非常优秀的运动员,橄榄球打得很好。但是,他在阿纳科斯蒂亚[9]的一个街区里长大,那里很混乱,常有年轻人误入歧途。他惹了事儿,被警察抓起来了。当时他已经年满十八,不再是未成年人了。我和凯斯谈了很多,他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于是我劝他在庭审时对法官坦诚地讲出心里话。我觉得,任何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对于凯斯来说,那一刻是人生的十字路口,不同的方向决定着不同的命运。而那位法官,他……他宽恕了凯斯,尽管这有违量刑准则。最终,免遭牢狱之灾的凯斯凭借橄榄球特长获得了大学的奖学金。现在他在一所高中工作,担任数学老师,同时兼任校橄榄球队的教练。他凭借自己的力量,改变着孩子们的命运,做了许多好事。我向您保证,如果他当年进了监狱……”
“那他学到的东西跟在大学里学到的就截然不同了。”拜尔斯突然插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