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惨大结局(第7/12页)
现代人有一种误解,认为日本人有实行火葬的义务。实际上,即使是在大城市,也没有必须火葬的法律规定,如果拥有自家的墓地,你愿意土葬也没人干涉你。在山区或农村,实行土葬的地方还不少呢。
“我将安先生的遗体拉到他故乡的深山里,找了一处墓地挖了个坟坑把他埋了。没有任何正式手续,也没有请和尚来念经,这样做我也许会遭报应,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过,我并没有随便找个地方把他扔了,而是为他找了一处墓地,我的罪孽应该会减轻一些。而且那里是他的故乡,我想安先生会原谅我的。他的愿望并不是死后被厚葬,而是女儿能够幸福生活,他就是为此而自杀的。尽管葬礼简朴了一些,他也不会有什么不满意。”
这种说法只不过是自我安慰。埋葬安先生的事已经过去了一年多,我还经常做噩梦,反复梦见埋葬安先生时的情景,可见我内心的罪恶感非常强烈。其中违法的罪恶感占两成,没有好好埋葬安先生的罪恶感占八成。
“处理完安先生的尸体以后,另一个必须要考虑的问题就是他的人际关系,即如何对认识他的人隐瞒他死去的事实。他跟故乡的父母兄弟和亲戚们几十年没有联系了,用不着担心。自从决定每月给女儿寄钱,他跟所有的朋友都断绝了往来,连经常去的小酒馆也不去了,那些人不会特意来打听他是否还活着。
“但是,他住的公寓必须特别考虑。我不认为他跟邻居有什么来往。眼下这个时代,邻居之间哪会有来往啊?而且他的邻居都是年轻人,年龄相差悬殊。不过,大家一定知道三号住的是一个老头,如果连续几天甚至几周都没有动静,大家说不定会以为他死在了房间里,打电话报警,那样一来可就暴露了。
“于是,我就当了安藤士郎。每个星期在那里住上几天,不管看不看都把电视打开,有时候还故意大笑几声,为的是让邻居认为安藤士郎还活着。偶尔也会在楼道里碰上年轻的邻居,不过根本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就像咱们老年人觉得年轻人都长得差不多一样,年轻人也觉得咱们老年人都没啥差别。
“我也不必担心房东会发觉,因为房钱都是直接从安先生的存折里扣除,养老金也会打到那张存折里去。他根本就没有贴照片的可以证明身份的证件,不用担心别人发现我是个冒牌货。他没有护照,驾照也主动吊销了,如果万一需要证件,我把不贴照片的医疗保险证拿出来就是[4]。
“还有什么别的问题吗?没了吧?我又不想假冒他十年二十年,等千绘长大成人,我就不再欺世盗名,两年就够了。实际上一年以来,我没有引起过任何人的怀疑。安藤士郎还活着,每两个月收到一笔养老金,不间断地给女儿千绘寄钱。
“扣除三万日元的房租和水电费,剩下的钱我一分不少地寄给千绘。由于水电费只交基本费,平均每个月寄十万以上不成问题。手续费我分文未取。在三越汤洗澡要花四百日元,洗完澡回去的路上买两罐啤酒喝,我都是自掏腰包。
“虽然没有收手续费,但我无偿使用了安藤士郎的名字。为了找女人洗泰国浴的时候,借黄色录像带的时候,我都不用真名,成濑将虎这个名字太显眼了。
“还有,安先生的手机我接过来用了。我经常找女人,只有一部手机不太方便。我不愿意让那些不正经的女人知道我真正的电话号码。当然通话费都是我自己付,我想安先生也不会埋怨我的。这就是我的第二部手机的来由。”
“我可算是服了你了!”绫乃说着,用手为紧张得发热的脸扇风。
“对不起,直到今天才跟你说实话。”
“你说了实话更叫我为难。你说我是劝你别再干这种违法的事呢,还是帮助你继续干下去呢?”
“我已经做好精神准备,所以要跟你说实话。”
“什么精神准备?”
“我觉得到时候了,该去警察局自首了。”
听我这么一说,樱惊得肩膀抖动了一下。
“那还不得进监狱啊?”绫乃说。
“会进监狱吗?也许判个监外执行什么的。”
“不会判那么轻吧?哎唷!你看我,明天是西班牙弗拉门戈舞会,我还得上场呢!”绫乃拿着托盘站起来,两腿在发抖。
“这事与你无关,被抓起来的是我!”
“什么叫与我无关?太有关了!”
“哥哥被关在拘留所,妹妹在跳弗拉门戈舞,多么美妙的图画呀!”
“听了你说的这些话,我还有什么心思去跳舞啊?”绫乃说完,拖着沉重的脚步向门口走去,手搭在门把手上,回过头来,“诶?你刚才不是说安藤先生最近结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