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虎案(第6/13页)
“嗯,怪吓人的呢!”
“挎着鞭子站在城门口,眼睛一个劲的往出城的行人身上瞅,显然是为了防止有人溜出城去,你猜这个人是谁?”
“是这小叫花子?他扮成这样是为了躲黑虎帮!”进宝恍然大悟道,“那他到底是什么人?总不会真是个茶商吧?”
“茶商?嘿,还说什么八月份南下贩茶,当道爷是傻子么?茶商南下都是仲春时节,哪有商队初秋贩茶的?分明是不想透露实情,随口扯谎。还有,黑帮一般不会轻易招惹城中富户,那虎二龙却把一个大户人家的少爷逼得如此凄惨,可见两家定有深仇。”
“噢,难怪派人守着城门生怕他跑了,这是要斩草除根啊!”
“这小鬼说虎二龙抢了她的妹妹,烧了他的房子。”西峰子摇头笑笑,“抢他妹妹我信,可这年头屏州城外方圆百里的小村小镇地皮都贵得紧了,城里还不得寸土寸金啊!我若是虎二龙,可绝不舍得烧房。”
“对啊,大户人家的老宅,怎么也得值上千大洋啊!这小子到底是个什么人物?”进宝俯下身,在少年身上翻翻捡捡,从他脏兮兮的衣袋里摸出几个铜板和银毫子。
“这小子连黑虎帮中大人物的生辰八字都门儿清,多半也是道上的人。”西峰子一把夺过银毫子,掂了掂道,“他身形匀称,筋骨强健,显然是个练家子,他和黑虎帮之间多半是江湖恩怨。”
“哎哟!”继续在少年身上摸来摸去的进宝轻呼一声,从他腰间摸出一把匕首,匕首在午后的阳光下闪着幽幽蓝光。
“看来今天来‘面馆’盘账的真是虎二龙,这小子冒险现身,就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念头伺机刺杀。好死不死的碰到了我们两个在屏州城里几乎绝迹的道士,心念忽转想借鬼神之力成事,还抖机灵说破道爷的身份,嘿嘿,那就别怪道爷拿你换条富贵出路了。”西峰子道,“小草人儿还有吗?”
“有啊。”进宝笨手笨脚地打开包袱,翻出一个巴掌大的小草人,扎得十分精致。
西峰子用唾沫洇开了一点朱砂,又从包袱里取出一杆细小的毛笔,蘸着朱砂在小草人胸前的白麻衣上写下了虎二龙的生辰八字,又取出几枚钢针,插在草人咽喉心窝等处,笑道:“妥了。”
“师父,咱们怎么办?”听西峰子的意思,这回要和杀人不眨眼的黑道大佬打交道,进宝多少有些紧张。
“屏州人从骨子里便相信鬼神咒术,那虎二龙身边养着降头师和蛊师,想来也不能免俗,如果我们把这个‘怀揣诅咒草人’的小子献给虎二龙,一定会得到一笔丰厚的赏赐,说不定还能在黑虎帮里谋个差事!”
西峰子越说越得意,手舞足蹈地哼起小曲来。
“什么人啊,吵吵闹闹的?”面馆的小杂役嘟嘟囔囔地掀开门帘,一脸的不高兴。
“哦,贫道……”长衫礼帽的西峰子打个稽首,正要开口,却听那小杂役“哇呀”一声,大叫起来,这才注意到那插满钢针的小草人还拿在自己手上。
“你……你说……‘贫道’?这……这个是……”小杂役牙齿咯咯打颤。
“小哥莫怕,贫道并无恶意。”西峰子垂下眼皮,长叹一声,道,“贫道路过此地,见这乞丐眉间杀气重重,便上前询问,谁知此人竟手持匕首欲刺杀贫道,贫道不得已,作法将他制住,却不料他倒地之时,怀里滚出一个草人……”
话音未落,只见面馆门帘一甩,那趴在柜台上翻账本的女人扭着粗笨的腰胯挪了出来,劈头便问:“你这道士,乔装改扮潜入屏州,是要做甚?”
“呃……”西峰子眼珠一转,如实道,“只为图个温饱罢了。”
“草人给我。”女人伸出蒲扇大的手掌,粗声粗气道。
“女善人请。”西峰子毕恭毕敬将草人奉上。
“咒杀术?”女子一看那草人,顿时惊得脸色发白,忙将草人掩入袖笼,咬牙道,“狗胆包天,真他娘的狗胆包天!这鬼东西是从那乞丐身上掉出来的?”
“正是。”西峰子道。
“反了,反了!”女子怒冲冲地一脚踢在乞丐肩上,踢得他飞起三尺来高,直挺挺落在巷子里。“敢对虎爷下手,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界儿!这回落在我血海夜叉金翠娥手里,非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进宝吓得缩在西峰子身后,小声道:“师父,我害怕。”
西峰子微微冷笑,低声道:“怕什么,你我师徒身上又不是没有人命。”
金翠娥走到那乞丐少年身边,提着他的耳朵扳过脸来,仔细一看,惊道:“唉哟,这不是魏老二家的小杂种吗?”
那面馆小杂役也凑上前去,道:“对对对,就是他,好像叫……魏仙芝。”
“魏仙芝,好名字……”幼时读过几卷经史的西峰子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