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鹰案(第8/15页)
孙时的办公室在济昌医院后楼三层尽头的药剂室旁,此时已是凌晨两点,岳亭抱着双手,一脸嫌弃地盯着缩在办公桌下抹眼泪的年轻男子。
“喂!别哭啦,是不是男人啊!我又没下重手,有那么疼吗!”岳亭不耐烦地跺跺脚,“你丫谁啊?”他刚从窗户溜进办公室,就看见这个穿着白大褂的小子拿着一只两寸来长的小手电鬼鬼祟祟地在墙角的花盆里翻着什么,不由分说便上前一顿拳脚。
那男子一抹眼泪,指着胸前的工作证道:“我是骨科医生张暄,你……你又是谁呀!”说着捂着腰胯哼哼唧唧站起身来,上上下下打量着岳亭。
岳亭嗤笑一声,道:“骨科医生?大半夜的来这儿干吗?为什么不开灯?”
“我……我……”张暄抽抽鼻子,咬牙啐道,“你个飞檐跃户的小贼,还敢来质问我,你……你信不信我叫人啦!”
“你叫啊。”岳亭逼上前去,冷笑道,“油头粉面的小白脸,还敢在小爷面前……咦?这是什么!”
张暄的衣领被岳亭撕扯得歪七扭八,一个金色的挂坠露了出来,岳亭上前一把扯住。
张暄脸色一变,尖声叫道:“你放手!”
“放手?哼!”岳亭一用力,扯断了挂坠的线绳,高高举起,“法国普……普什么公司去年生产的限量款袖扣,我猜这东西应该属于这间办公室的主人,药剂师孙时,为什么会到了你的手里?”
“你……你怎么知道!”张暄骇然失色。
“因为袖扣的主人在我手里。”岳亭森然一笑,伸手道,“交出来,把你刚才从花盆底下拿的东西交出来。”
张暄却目瞪口呆地盯着岳亭,刚刚止住的眼泪又涌了出来:“你……你说孙时他还活着?那你是欧阳院长的人?”
“什么欧阳院长?”岳亭心中一动,“你是孙时什么人?”
张暄一把抓住岳亭的手:“带我去找他好不好,我把照片都给你!”
“照片?”
“对,上个月孙时偷拍的欧阳院长私卖申大帅军用药品的照片!”
“头儿!我回来了!”岳亭兴冲冲地推开赵氏酒馆雅间的门,把瑟瑟缩缩的张暄拖了进来。
应飞合上手中的日记本,揉了揉眉头。
张暄轻呼一声,飞身扑向睡在躺椅上的孙时。
应飞微微一怔,打量了他几眼,随即轻笑摇头。
“咦?哪来的小猫?好可爱。”岳亭一把扑住蹲在桌上吧唧吧唧吃着早已冷掉的鸡汤的小灰猫。
“我从孙时家带回来的,这小家伙在床下窝了好几天,饿惨了。”应飞抚着小灰猫的耳朵道。
“灰灰……”张暄小声唤道。
“喵!”小灰猫叫了一声,纵身跃下饭桌,跳到张暄怀里。
“你认得它,这是孙时的猫?”应飞把手中的日记本轻轻放在桌上。
“嗯……”张暄点头。
“我猜你就是……”应飞笑吟吟的正要开口,岳亭却先嚷了起来:“等一下!那个杏花呢?”
“我回来的时候,她已经不见了。”应飞道,“雅间门把手后的刀片上沾着血迹,还有一行踏着后厨油污的脚印歪歪扭扭向酒馆门外走了。”
“中了你的毒,竟然还能逃走?”岳亭大惊,“那……那欧阳度会不会已经有了防备?”
“呵……”应飞轻笑一声,“我追出去看过,那行脚印走到鬼泉河边,在青苔上打了个踉跄,消失了,河沿的青石上还沾着血,腥臭的毒血。”
“她想沿着鬼泉河跑回济昌医院,却不料昏昏沉沉,脚步不稳,失足掉进河里,还扶了一把河边的青石?”岳亭啧啧道,“中了你的苗毒,本来就不能剧烈活动,她跑了一路,血行加速,又被河水一激,不死也难啊!”
应飞悠闲地跷着腿道:“所以,这个女人已经无需再担心。”又看向张暄,“这位想必是……”
“济昌医院骨科的张大夫。”岳亭唾沫横飞地把一个小时前发生在孙时办公室里的事说了一遍。
“张暄。”应飞眉毛一挑,“去英国留学的张暄。”
“是……”张暄有些不敢直视这个杀气凛冽的儒雅男子。
“头儿,你怎么知道他的?”岳亭奇道。
“孙时的日记上写到过他。”应飞翻开日记本,促狭地轻声念道,“‘我不知该怎么面对张暄,他干净、善良、热情,还有些天真,不像我这样把所有心事都藏在心里,我喜欢和他在一起,但又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对我的好……’”
“啊……”张暄轻轻抽了一口气,把头伏在孙时膝上。
“还有这段。”应飞又翻了几页,念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把这颗扣子送给他,好像鬼使神差似的。我不敢面对自己的情感,只好故意躲着他,故意疏远他,甚至缺席了他的生日宴会,他却好像一只北欧的雪橇犬一样毛茸茸地围着我转。我有些不忍心,便又约他去钓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