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涎案(第9/14页)
薛小容看得浑身难受,暗道:“这副模样,活像柴狗找不到电线杆子解决问题似的。”
直到隐约听见几句“老太爷不好了”“快请大夫”之类的叫喊,张如庆才长长舒了口气,重重挥了挥拳头,低声嘶笑道:“没有用的,这毒入肺封喉,老头子一旦倒下,华佗再世也救不回来……”
薛小容道:“看来我猜得没错。”
张如庆点头道:“薛少侠是个聪明人。”
薛小容摆摆手道:“我若真是聪明人,就不会被你拿捏住。”
张如庆笑道:“还谈什么拿捏不拿捏的,那颗解药刚刚不是被薛少侠趁机摸去了吗?再说,我一个跑腿办事的,哪有如此高明手段?篡改书信请薛少侠入局,偷梁换柱焚香杀人的法子,都是爵二爷谋划的。”
“这可是弑父,他就不怕天打雷劈?”薛小容摇头道,“天下竟有如此狠心的儿子。他为的是归家的家业,还是那块劳什子万岁香饼?”
张如庆道:“爵二爷的心思我可猜不透,不过既然得到了能助人生育的万岁香饼,总归要试试吧,毕竟膝下无子是爵二爷的一大心病。”
薛小容撇撇嘴,道:“说真的,帮你们办了这种亏心事,我都觉得自己脏!我走了。”
“慢走不送,贺公子就关押在贺家老宅的地窖里,你可以去那里找他,你刚才从我身上摸走的那颗解药尽管放心给他吃。”张如庆微笑道。
“哎?你就这么痛快地放我走?还以为你会杀我灭口呢!”薛小容奇道。
张如庆依旧笑容满面:“薛少侠也是局中人,说出此事对你没有任何好处,聪明的孩子都会把它烂在心里。”
薛小容挠挠头,一吐舌头道:“糟糕,我好像把这事儿告诉了别人。”
张如庆瞳孔一缩,喝问道:“谁!”
“就是归家的老太爷和小少爷啊!你也不想想,外面一阵大乱,怎么就没有人来找你这个管家呢?”薛小容说着轻轻一跳,站上窗台,回头笑道,“臭秃子,等着老太爷收拾你吧。”说着纵身跃入夜色,眨眼工夫形影全无。
门“砰”的一声被撞开,十多个膀阔腰圆的护院拿着绳索棍棒扑了进来,后面跟着脸色铁青的归琰和面无表情的归绍贤,还有举着手枪,拿着警棍的两个巡捕,小小的房间一时间无处下脚。
张如庆一跤跌在椅背上,七八个护院一拥而上,将他死死压住,三两下捆得像粽子一样。
归绍贤受不了吵闹,携了归琰退出房外,坐在院子里的青石上,望着被护院和巡捕押出的张如庆,重重顿着拐杖问道:“归家待你如何?”
张如庆满面淤青,仰起头冷笑道:“爵二爷待我极好,老太爷的话……你竟也知道归家还有张如庆这个人么?”
归绍贤一窒,脸涨得通红,哆嗦着抬起手来指着张如庆,一时说不出话来。
归琰嫌恶地横了张如庆一眼,道:“快把他带走,忘恩负义的东西!”
“慢着!”归绍贤起身上前,对两个巡捕拱拱手道,“逆子弑父,刁奴害主,此事一旦传扬出去,归家名声怕要一败涂地。望二位警官看我几分薄面,不要在外宣讲此事。”说着取出十根金条,命归琰交与带枪的巡捕。
那巡捕眉开眼笑地收了金条,又犯难道:“归老太爷相求,我们哪能不答应?但人犯拿回巡捕房,总要审问、登记,如果这位张管家在牢里胡说乱讲,被下面的人听去,我们也无能为力。”
归绍贤森然一笑,颤颤巍巍把手横在颈边,轻轻一抹。
那巡捕大惊道:“归老太爷,这玩笑可开不得!我们吃公家饭的不能擅动私刑,而且人犯杀人未遂,罪不至死。”
归绍贤笑道:“别忘了,二位吃公家饭的警官身上还揣着我归家的金条。啊,别往出拿,现在吐出来也来不及了,早有人把二位收金条的模样照下来了,用的是美国人造的小玩意,影像清楚得很。”
归琰扬了扬手里火柴盒大小的照相机。
那巡捕怒道:“你给我下套!”
归绍贤眯缝着眼道:“二位警官若只敢吃公家饭,怕也不会入套。”说着将一把勃朗宁手枪塞进那巡警的口袋里,压低嗓子道,“用这把德国枪。必要时在自己胳膊上开个窟窿,推说是张如庆背后的黑手杀人灭口,刘总巡捕不会怀疑到你们头上的。”
薛小容飞身跃入贺家老宅的后墙,脚刚一沾地,便觉脑后一阵凉风,忙侧身缩头,闪在一旁,仔细一看身后那人,眼眶顿时红了,大叫一声:“哥!”飞身扑了过去。
九舌张仪薛恕笑着抱住薛小容,揉揉他的头发道:“早告诉过你不要自己乱跑,你就是不听,吃苦了吧?”
薛小容把头扎在薛恕怀里,嘟嘟囔囔道:“我都这副模样了你还来挖苦我,我嘴巴毒就是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