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汝之名(第3/8页)

“如此说来,”达内打断他的话,“华生就利用《巴斯克维尔的猎犬》悄悄地回归。”

“你说得不对,”格林豪·史密斯说,“华生是从《空屋》开始重新记录福尔摩斯探案经历的。但是在此之前,《海滨》杂志的读者们早就按捺不住,在翘首以盼这位大侦探的新探案故事了。然而据我所知,在那个时候,华生对于福尔摩斯的事是不想再写一个字了。为此,我让弗莱彻·罗宾逊(7)来接手凶多吉少的巴斯克维尔一事。华生像之前一样慷慨,乐于把自己的笔记和草稿本借给我们。投桃报李,罗宾逊在故事中给华生这个角色增加了不少分量,简直发挥得有些过头了。不过,罗宾逊深知达特沼地保持着原生态,他成功地向喜好猎奇的读者们展现了一个非常不一样的世界。达内,在我心目中,蒙蒂·詹姆斯的鬼故事系列问世之前,没有哪篇作品能比得上《巴斯克维尔的猎犬》。然而,罗宾逊把这本书献给他本人也实在太恬不知耻了。”

“经由你们编辑的妙手,弗莱彻·罗宾逊以柯南·道尔的名义和华生的笔记,摇身一变,就成了《巴斯克维尔的猎犬》真正的作者。我觉得迈克罗夫特这人真是不择手段。”

“达内,不管怎么说你也是记者,编辑们的口味你是最清楚不过的了。福尔摩斯在十一月某天深夜提起巴斯克维尔谜团,我一下子就记住了。我怎么会让这样的好故事白白浪费呢?”

“这样说来,我没听错的话,在某一时刻,至少有两位作家用了柯南·道尔作为笔名?”

“噢,何止两位。我已经连脸面都不要了。欧奈斯特·洪纳一语点醒了我,华生也只是其中一个柯南·道尔。为什么其他人就不能用这个笔名呢?这个作家已经出名了,任何书,哪怕是垃圾,只要封面上有‘A.柯南·道尔著’字样,读者都会买回家看。一天下午,我跟史丹利·魏曼(8)谈,我突发奇想,问他愿不愿意用笔名写一部描写暴徒或冒险家经历的霸道小说。魏曼刚开始上手,当时我估计他只出版了《狼之家》等一两本书。既然出版社邀稿,他当然就抓住机会写出了《白色连队》。唉!我们后来没有继续连载,被《康希尔》杂志接手了。不过,不久前,我力邀我们的老朋友奥希兹女男爵(9)写《尼格尔爵士》。她的吉卜赛血统使她很乐于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就好比她自己笔下的波西·布拉肯尼爵士,也就是大家所熟知的——”

达内惊叫起来:“求你了,别说!”但为时已晚。

“《红花侠》!‘他们在这里找他,他们在那里找他,法国佬在到处找他……’”此时,格林豪·史密斯一跃而起,手中挥舞着剑,作出大义凛然的神态,模仿扮演波西·布拉肯尼爵士的泰德·特里本人,恐怕就连亨利·欧文爵士(10)也要妒忌三分。不过达内倒是一脸尴尬的样子。

“你够了,我亲爱的先生!”他呵斥道,“请记住你所处的位置,老老实实地坐着。我可不希望某位贵客因为举止失当被逐出我的俱乐部。”

格林豪·史密斯不情愿地放下舞剑的手臂,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喃喃道:“他升入天堂还是堕入地狱?这该死的繁笺花,无所寻踪。”泽布伦·达内点燃了另一根香烟。

“到底有多少个柯南·道尔?”

“不好说,数都数不过来,”编辑大人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我来算算,我给布莱姆·斯托克(11)《寄生虫》的创意。吸血鬼等题材不算。安斯提(12)直接把自己的《互换角色》拿来改写成《杰出的虚空实验》。《城市之上》这部描写妇女解放的喜剧实际上是由萧伯纳操刀的。我不会再跟他合作了。你绝对不会惊讶,韦达(13)打算写以中东为背景的绑架题材小说。《克罗斯科的悲剧》可能是我最喜爱的柯南·道尔小说。事实上,一些我安排下去的任务在审稿之后被我毙掉了,但是其他杂志还是愿意发表。我已经尽全力了,达内,这才使得柯南·道尔的名字能够尽可能地经常出现在《海滨》杂志的目录页面上。”

“枪手们还在继续写喽?”

“当然,不过我不确实这种情况能持续多久。你问这干吗?你也有意试水写一部署名柯南·道尔的小说?我想到类似多尔金之战的海战,潜艇摧毁英国海上霸权。不要?坐过飞机吗?要不写一种生活在云端的生灵,会飞。”他咯咯地笑起来。

“恐怕这种题材的小说才是威尔斯或者马修·P.席尔的最爱。我偏爱有事实根据或者描写现实生活的小说,毕竟我是记者出身。”

“得啦,别装得这么一本正经的,达内。用柯南·道尔做笔名的什么样的人都有。你难道没有察觉到《斯塔克-芒罗来信》(14)中采用了杰罗姆·K.杰罗姆(15)的写作风格?那种幽默感与宗教严肃性夹杂一体的结合形式,我觉得会成为西方不败。布兰德太太(16)带给我一本《皮漏斗》以及《大吉尼奥尔》中关于桑诺克斯夫人的部分。据她所说,这些都是E.内斯比特的儿童读物节选。我敢保证为《沙基队长》奋笔疾书的巴利(17)一定从中获取了不少用于铁钩船长(18)的创作灵感。不管怎么说,用柯南·道尔作为笔名已经成为一种潮流,但是公众显然还被蒙在鼓里。没人怀疑,连你也不曾觉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