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福尔摩斯长大的人(第4/4页)

“比利早不住这了。”她准备关门。警长用手掌推着纱门,使其呈现一个椭圆形的凹陷。“我在问你比利在不在这,夫人。”

“没啊。”

“我们可以进去吗?”

“赶快给我滚,别想进我的房子!”

正当布拉姆女士朝着内布拉斯加州弗里蒙特市的警长发号施令,叫他从她的门廊上滚开的时候,在姆布吉马伊,一个靠近刚果民主共和国南部赞比亚边境的城市,无国界医生组织的一个代表正准备要到达一个小菜园,这个菜园位于一片荒凉的马铃薯田旁边的三座小茅屋之外。此人随身携带两只麻布小包,当一个皮肤棕黑如坚果的老人出现在最大的一座茅屋的入口处时,他将小包裹完全展开,用通常的方式敬礼,然后静静退开。此时,布拉姆女士还在与州警、拿铲子的人以及两个穿黑色套装的人争论,然而争论的对象主要还是内布拉斯加州弗里蒙特市的警长,那地方离赞比亚可不近,尽管如此,离他们很近的地方开始有了雷电,天上的云越来越阴暗了。空气发出狂暴的呼啸声,一滴雨水落在挡风玻璃上粉身碎骨。

争吵不会自然地结束。不可避免地,执法官们对于牛头不对马嘴的答案变得不耐烦起来,将纱门从生锈的门闩上猛地扯了下来。它倒在门廊上,布拉姆女士竭力试图关闭前门,把那些男人们挡在外面,但他们推开了她,冲了进去。喊声和尖叫声接踵而至。

一个头发乱糟糟、胡子拉碴的男人挺着大肚子从后面的一条过道里冲出来,他手中紧握着一根撬胎棒,已经举到了脑后;他口中发出号叫。一名州警使出一个伸臂抱颈阻截的动作,把这名男子仰面摔倒在走廊上。与此同时,布拉姆女士发出持续的刺耳尖叫声充当背景;一名律师——当没有人注意到的时候——用手刀切击了她的喉咙,她笨拙地倒在一块护壁板旁边。

“那不是比利,”布拉姆女士极力用喉部发出咕噜似的声音,痰和唾沫被当作辅音来使用,“那是他的兄弟!”

一名州警喊道:“把他们俩都抓起来!”他掏出手枪指着倒地的大肚子男人吼道,“你兄弟在哪?”

“你别想抓走他们,一个也不行!”老太太叫道,那是犹如铸造厂午间口哨声一般的尖叫。她从衣橱柜后面拿出了一把锈迹斑斑的斧头。州警开枪击中了她的腿。斧头落在漆布上。

四个小时后,两个拿着铲子的人在翻遍了堆积如山的杂志、挖开鼠巢、翻开烂掉的地板块之后,终于在房子后面最后一个储藏用活动房屋的角落里找到了比利。他试图挖穿墙壁逃走,其中一名工人用铲子拍了他的后脑勺。那一天的余下时间,搜查仍在继续,并且延续到了第二天,直到律师们满意为止。这座杂草丛生的房子就像一座迷宫一样,充满了即将倒塌的架子、橱柜、书架,纸板箱层层叠叠,堆得极高,以至于最底下的那些已经粉碎了。这其中装满了老旧的低俗小说杂志、用塑料书皮包装起来的漫画书、用细绳捆扎起来的报纸,还有比利从东部的那位老太太那里骗来的四十七本书。

第二天,一家三口均被逮捕。与此同一时间(但按照格林威治标准时间,时钟显示的时间却晚了8个小时),伦敦的那个正在阅读《红发会》的男人合上书本,长长地凝视着壁炉架上挂着的描绘远古蝴蝶的那幅美丽的画,随后他微笑起来并且说道:“啊,这样一切就都搞清楚了。‘Omne ignotum pro magnifico(4)’。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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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建筑中预留的通道,主要用于通风、防水,紧急情况下也可用作消防、逃生通道。

(2) 里约热内卢的一条街道。——译注

(3) 一种史前巨型蜻蜓。

(4) 拉丁语,“所有未知的东西都震撼人心”。——译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