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线光明(第3/4页)

福尔摩斯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擦掉额头上的汗珠。“看来我的信心还不够坚定,刚才我就应当感觉到,如果一个情节看起来和一系列的推论相矛盾,那么,必定会有其他某种原因可以对这个情节加以解释。那个匣中的两粒药丸,一粒是烈性的毒药,而另外一粒则完全没有毒性。其实我应该在看到这个小盒子之前就预料到的。”

我觉得福尔摩斯最后说的那些话过于惊人,很容易让人怀疑他的神志是否清醒。但是那条狗就明明在我们眼前死掉,可见他的判断没有错。我觉得脑子里的疑云似乎已经逐渐消失,我开始对这件案子的真相有了模糊的认识。

福尔摩斯继续说道:“一切在你们听来似乎都会觉得奇怪,因为你们在着手调查的时候,就没有认识到那个摆在你们面前唯一正确的线索的重要性。而我有幸发现了这个线索,后来发生的每一件事都足以证明我最初的判断,而这些事的发生也是必然的。所以那些在你们看来无法理解并且使案情更加扑朔迷离的事物,却会给我很多的启发,并且为我的论断提供了有力的证据。将怪异和神秘混为一谈,这是错误的。最为平淡无奇的犯罪往往是最神秘的,因为很难发现什么新奇或者特别的地方来作为推理的重要依据。如果在这件案子中,被害者的尸体是在大路上被发现的,而且又没有任何迹象让人觉得这个案子超出常规或者骇人听闻,那么这个谋杀案想要解决恐怕就困难得多了。所以说,怪异的情节不但丝毫不会增加解决案子的难度,破案的难度反而会因此减小了。”

在听着这番议论的时候,葛莱森先生一直表现得很不耐烦,这时他再也无法忍耐了。他说:“你知道,福尔摩斯先生,我们都认为你是个精明强干的人,而且你自己对于办案也很有一套。可是,我们现在并不想光听你空谈理论和说教,而是要捉到那个凶手。我已经将我所知道的情况都说出来了,看来是我弄错了。夏朋婕中尉那个年轻人是不可能牵扯到第二宗谋杀案里去的。雷斯垂德一味寻找那个斯坦节逊,看来他也错了。你东说一句、西扯一句,就好像比我们高明得多。但是已经够了,我认为我们有权利要求你把一切和盘托出,对于这个案情你到底了解多少。你能说出凶手的姓名吗?”

雷斯垂德也说:“不可否认,葛莱森的说法没有错,先生。我们两个人都尽力了,并且我们也都失败了。从我到你这里开始,你就不止一次地说自己已经获得了一切有用的证据。那么现在你不该再有所保留了。”

我说:“如果现在还迟迟不去通缉凶手,那么他就极有可能再干出新的罪行来了。”

见到大家这么逼问,福尔摩斯反而显得犹豫不决了。他不住地在屋中走来走去,头几乎垂到胸口上,双眉紧皱,他在思索的时候总是这副样子。

“不会再有人被杀了,”最后,他突然站住了,对我们说,“你们大可放心,这一点已经不是什么问题了。你们问我是否知道凶手的姓名,我的确知道。但是知道凶手的名字又能怎么样?真正将凶手捉住才算本事。我想很快我就能让他归案了。对于这件事,我很愿意亲自策划,并且亲自动手。但是一定要做得滴水不漏,因为咱们的对手是一个既凶恶又狡猾的人。而且还有事实证明,他还有一个像他一样机警的助手在帮他。只要这个凶手没有发觉有人找到了线索的话,那就有机会将其擒获。但只要他一发现风吹草动,就会马上更名改姓,迅速地隐匿在这座大城市的四百万居民之中。我并不想伤害你们二位的感情,但是我必须事先说明,我认为官方的侦探可不是他们的对手,而我没有请求你们协助也正是这个原因。要是我失败了,当然也有一部分我没有请求你们协助的责任。但是,我已经作好了承担这个责任的准备。现在我愿意作出保证,只要不影响我全盘的计划,届时我一定会立刻通知你们。”

对于福尔摩斯的保证以及他对官方侦探的那种轻视和嘲讽,葛莱森和雷斯垂德明显觉得不满。葛莱森听了之后,憋得满脸通红,一直红到了发根;雷斯垂德一对眼睛瞪得溜圆,神色中夹杂着惊异和恼怒。但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外面有人敲门,原来正是那群街头流浪儿的头头,那个小维金斯来了。

小维金斯举手敬礼之后说:“先生,请吧,马车已经叫来了,就在下边等着呢。”

“好孩子,”福尔摩斯和蔼地说,“为什么你们苏格兰场不使用这种手铐呢?”他继续说,同时从抽屉里拿出一副钢手铐,“看看这锁簧多好用,一碰就马上卡上了。”雷斯垂德说:“只要我们能找到戴手铐的人,即使样式老一点也够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