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斯克维尔的灾难(第4/5页)
摩梯末医生念完之后,又把报纸叠好,重新放回了口袋。
“福尔摩斯先生,这就是大家都知道的、与查尔兹·巴斯克维尔爵士去世有关的全部事实。”
“我必须要感谢您,”歇洛克·福尔摩斯说,“能把我对这件令人颇感兴趣的案件的注意力调动起来。我那时也曾读过一些与此相关的报纸报导,不过,我当时正全神贯注地盯着梵蒂冈宝石那件案子,因为接受了教皇急切的嘱托,所以忽略了发生在英国本土的一些案子。这段新闻确实已经把法院公之于众的事实全都包括在内了吗?”
“是的。”
“那就请您再把一些可以称得上是内幕的事情告诉我吧!”他的后背又一次靠在了椅子背上,两只手的指尖对顶着,表现出了一种极为冷静的、像法官一样的神情。
“如果是这样的话,”摩梯末医生嘴里说着,情绪也随之变得激动起来,“那么就必须把我从来没有透露给任何人的事全都说出来,这些事我连验尸官都没有告诉。一个致力于科学研究工作的人,最不想做的事情就是在众人面前表现出他自己似乎也相信了某种广为流传的迷信的说法。另一方面,就像报纸所陈述的理由一样,这座庄园的名声已经相当可怕了,如果再发生什么可以使事态进一步恶化的事情,那么,巴斯克维尔庄园恐怕就真的不会再有人敢住进来了。基于以上两点原因,我认为,我没有把我了解的所有事情全都说出来是一种比较正确的做法,因为就算把真相说出来,也不会产生什么好的结果,不过对您这样一位大名鼎鼎的侦探来说,我没有任何不能开诚布公、坦露一切的理由。
“沼泽地上的人们居住得比较分散,彼此之间的距离大都比较远,所以,一旦两个人居住得较近,那么,他们之间的关系就会变得比较密切。正因为如此,我和查尔兹·巴斯克维尔爵士会面的机会要比其他人多得多。方圆几十英里以内,除了居住在赖福特庄园的弗兰克兰先生和一位名叫斯特普尔顿的生物学家之外,再没有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了。查尔兹爵士这个人喜欢隐居独处,如果不是因为他的病,我们俩也不可能走到一起,在我们分别对对方有所了解之后,在科学方面的共同兴趣对我们两人关系的亲近产生了巨大的帮助。他从南非带回来了很多有价值的科学资料,我们常常消耗一整个美丽动人的夜晚,来研究医学家对布史人[4]和豪腾脱人[5]的解剖对比结果。
“我越来越明白,在查尔兹爵士生命的最后几个月里,他的神经系统高度紧张,已经濒临崩溃了。他对我刚才读给你听的那个类似于迷信的传说坚信不疑——尽管他确实经常在自己的庄园内部散步,但只要是晚上,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到沼泽地那里去的。也许在您看来,福尔摩斯先生,这件事是那么地难以置信,但是,他却坚持认为,厄运已经降临到他的庄园了。不可否认,先人流传下来的故事确实让每个人都感到不快。恐怖的事情马上就要发生在眼前的念头不断地闪现在他的脑海里,他还不止一次地询问我在晚上出诊看病的途中是否发现了什么奇怪的现象,或者是否听到了一只猎狗凄厉的嗥叫。尤其是后边这个问题,他曾经神经质般地多次问我,而且,语调中总是充满了惊慌颤抖的感觉。
“我十分清楚地记得,距查尔兹爵士去世之前约三个星期的时间,有一天傍晚,我坐着马车到了他的家里,恰好他正站在房间正厅的门前。当我从马车上跳下来再走到他面前的时候,我突然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令其感到极为可怕的神情——他死死地盯着我的背后。我猛地一个转身,恰好来得及看见了一只像大牛犊一样的黑色东西从我背后飞奔过去。他被吓成了那般模样,以至于我不得不跑到那只野兽曾经到过的地方,并在四周仔细寻找了一通,但它确实已经跑了。这件事情在他心里产生了巨大的阴影,其影响无疑是极为恶劣的。当天晚上,我一直陪着他,正是那个时候,他为了对自己表现出来的情绪进行解释,就拜托我替他保管刚刚我读给您听的那篇手稿。我觉得先把这个小小的插曲交代明白,可能会对不久之后发生的惨剧具有某些重要的意义。但在当时的情况下,我确实只认为那是一桩微不足道的小事,而且他的恐惧也是完全没有根据的。
“最后,他听从了我的建议,计划到伦敦去居住一段时间。我很清楚,他的心脏已经受到了非常严重的影响,他时常处于一种焦虑的状态中,不管这种焦虑的来由是多么的不真实,但这显然已经严重地影响了他的身心健康。我以为,在伦敦过上几个月的城市生活,就能够把他改造成一个新人。同为我俩好友的斯特普尔顿先生对他的健康状况也非常担心,他和我的看法是一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