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疑案(第3/4页)
“我一定会这么做的,福尔摩斯先生。”他用铅笔把这个约定写在了袖口上,然后就带着一种奇怪的、目不转睛却又心神不宁的表情匆匆离去了。他刚走到楼梯口的时候,福尔摩斯又叫住了他。
“我可以再问您一个问题吗,摩梯末医生?在查尔兹·巴斯克维尔爵士去世之前,有几个人在沼泽地里见到过这个怪物呢?”
“三个人。”
“后来还有人见到过吗?”
“这倒没听说过。”
“太谢谢您了,再见。”
福尔摩斯的脸上带着一种平静而充实的神色坐到了他的座位上,这说明他已经又遇到了一件适合他口味的案子。
“华生,你要出门吗?”
“是的,不过若是你需要我帮忙,我就不出去了。”
“不需要,亲爱的朋友,只有需要采取某种行动时,我才会求你帮忙。太妙了,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件案子确实很特别。请你在路过布莱德雷商店时,让店里的伙计送一磅气味浓烈的板烟上来,谢谢你了。如果可能的话,请你尽量在黄昏以后再回来,从现在到黄昏,这段时间当中,我想把刚刚获得的与这件引人注目的案件有关的各种信息好好地整理一下。”
我明白,要想确定这些信息哪些是重要的,哪些是虚假的,就需要保持高度集中的注意力,要作出不同的假设,对每个细节进行推敲,把这些假设进行对比,最后才能得出结论。在这个过程中,独自一人呆在家里终日苦思,对福尔摩斯来说是非常重要的。所以我把美好的时光全都打发在俱乐部里,确保自己黄昏前不回贝克街去。到了晚上将近九点钟时,我才再次回到了休息室。
我打开房门的第一个感觉就是家里失火了,因为烟雾弥漫了整间屋子,连台灯发出的光都无法看清。进了屋以后,我才算把心放到了肚子里,粗板烟浓烈的烟气把我呛得咳嗽了起来。透过迷蒙的烟雾,我隐隐约约地看到了福尔摩斯身穿睡衣蜷在安乐椅中的身影,他的嘴里还衔着一柄黑色陶制烟斗,旁边放着一卷一卷的纸。
“感冒了吗,华生?”他问道。
“没有感冒,是这些有毒的气体引起的。”
“哦,你说得太对了,我也觉得空气实在是太呛人了。”
“呛得简直让人无法忍受。”
“既然这样,那就赶紧打开窗子透透气吧!我能看出来,你一整天都在俱乐部里待着了吧?”
“哦,亲爱的福尔摩斯!”
“我说对了吗?”
“当然是对的,但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看着我那副莫名其妙的表情,脸上露出了讥笑。
“华生,由于你带着一副轻松愉快的神情回家,让我很想在你面前露一手,也算是解解闷吧。一位绅士,在一个泥泞满路的雨天在外面待了一天;晚上回家时,身上却是干干净净的,连帽子、皮鞋都依旧闪着亮光,那他一定是整天都坐在一个地方,一动也没动过。他也没有什么亲近的朋友,既然如此,他还能到哪里去度过这一天呢?答案不是很明显吗?”
“是啊,真是太明显了。”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很明显的,但却没有人能看出来。你觉得我应该待在什么地方呢?”
“不是一直待在家里没有出门吗?”
“恰好相反,我到德文郡去了一趟。”
“‘灵魂’去了一趟吧?”
“哈哈,是的,虽然我的肉体整整一天都是坐在这把安乐椅里的,但是,令人难以置信的是,我竟然在‘灵魂’远远飞到德文郡的时间里喝了两大壶咖啡,抽掉了一大堆烟草。你出门以后,我就派人到斯坦弗警局找到了一幅绘有沼泽地地区的地图,之后,我的‘灵魂’就在这幅地图上徘徊了一天。我相信自己已经对这一地区的道路了然于胸了。”
“我想那应该是一张非常详细的地图吧?”
“确实非常详细。”他把地图展开了一部分,铺到膝盖上。“这一部分地区与我们的关系特别密切。这片地区的中心就是巴斯克维尔庄园。”
“这周围环绕的都是树林吗?”
“对。这儿虽然没有注明那条水松夹道在哪里,但我想它一定是顺着这条线延伸下去的;而沼泽地呢,你能够看出来,就在它的右侧。这一片房子就是格林盆村,我们的朋友摩梯末医生就住在这里。在方圆五英里之内,我们可以看到,零星分布的房屋很少,只有几座。这儿就是摩梯末医生提到过的赖福特庄园,这儿还有一所标注了的房屋,我想可能就是那位生物学家的家,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好像姓斯特普尔顿。这里是位于沼泽地的两家农舍,它们的主人是高陶和弗麦尔,再走14英里就到王子镇监狱了。沼泽地就在这些星散的各点及其周围延伸,而这里就是曾经上演了一出悲剧的舞台,或许,在我们的帮助下,这个舞台上能够演出更加精彩的好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