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巴斯克维尔爵士(第5/6页)

“唉,”福尔摩斯脸色苍白,喘着粗气,从马车的洪流中钻出来,有些恼火地说道,“咱们什么时候有过这么糟糕的运气啊?我从来就没有干过这么差劲儿的事儿。华生,我的朋友,你要是诚实,就应该把这件事记录下来,证明我确实所向披靡。”

“那个人是谁?”

“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是跟踪那两位朋友的人吗?”

“嗯,通过对已知的情况进行分析,很显然,自从亨利·巴斯克维尔来到伦敦以后,就已经被人死死地盯住了。要不怎么会有人知道他是住在诺桑勃兰旅馆的呢?假如他们第一天就被盯了梢,我敢肯定,第二天他们还会继续盯梢。你刚才也看到了吧,摩梯末医生在给我朗读那份手稿时,我曾经两次假装踱步到窗前。”

“嗯,我看到了。”

“那时,我就在街上搜寻假装散步的人,但遗憾的是,一个可疑的人都没有发现,看来我们的对手也很精明啊,华生。这件事看起来很复杂呀,虽然我现在还不能肯定对方是出于善意还是恶意才这么做的,但我认为他是一个能力很强、智谋出众的人。我们的朋友刚刚离开,我就立刻跟了出来,为的就是找出暗中跟踪他们的人。但他可真是狡猾啊,连走路都怕被人发现,所以就找了一辆马车,这样他就可以坐在马车里跟在他们的后边,或者可以从他们的身旁猛地冲过去,这样就不会引起他们的怀疑。这样做还有一个特别的好处,如果我们的朋友坐上了马车,他马上就可以尾随而上。不过,这样显然也存在着不利的地方。”

“一旦上了车,他就得任凭马车夫来摆布了。”

“一点儿不错。”

“可惜我们没有把车号记下来。”

“亲爱的朋友,就算我看起来是那样地愚蠢,但你也不至于真的认为我连一个车号都不知道记下来吧?No.2704,这就是我们要找的车号。不过,眼下它对我们来说,用处还不大。”

“在当时的情况下,我想不出你还可以做什么。”

“看到那辆马车时,我应该马上转过身来往回走——不慌不忙地去雇一辆马车,保持一定的距离,跟着那辆马车,甚至可以直接赶到诺桑勃兰旅馆去守株待兔。当我们这位尚未谋面的朋友也跟着亨利爵士到家时,我们就能采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方法,看看他要到哪里去。但是我当时太疏忽也太急躁了,使这位狡猾的朋友发现了咱们。最后,我们暴露了行踪,失去了目标。”

我们两个一边谈话,一边沿着摄政街散步,原本在我们前面的摩梯末医生和亨利爵士也早就消失了。

“现在再跟踪他们已经没有必要了,”福尔摩斯说道,“盯梢的人一旦走了,就不可能再回来了。我们应该好好思考一下手里还攥着几张牌,一旦决定要用,就必须果断出手。你还记得车里的人是什么样子吗?”

“我只记得他留了一绺胡须。”

“这一点我也知道——但我猜测那可能只是一绺假胡子。对于这样一个谨慎之极的聪明人来说,他要在脸上贴一绺胡子,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掩饰他的容貌,此外再无其他用处。一起来吧,华生!”

福尔摩斯走进了一家位于本区的佣工中介所,经理热情地跟他打招呼。

“哦,维尔森先生,您没有忘记我曾经荣幸地帮助您解决过一桩小案子吧?”

“当然不会了,福尔摩斯先生,我怎么能忘了?您不仅挽救了我的荣誉,甚至还救了我一命呢!”

“亲爱的朋友,您太过奖了,对了,维尔森,我记得有个名叫卡特莱的孩子在您的手下干活,在调查那个案子的时候,他表现得很不错。”

“是啊,福尔摩斯先生,他现在还在我这儿呢。”

“您能帮我把他叫到外面来吗?谢谢您了,同时希望您能够帮我把这张五镑的钞票换成零钱。”

听到经理的召唤,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十四岁左右,长得很机灵的孩子。他站在原地,注视着面前这位著名的侦探,眼睛里充满了尊敬。

“请把那本《首都旅馆指南》递给我,”福尔摩斯说道,“谢谢你,卡特莱,这上面有二十三家旅馆的名字,基本上都在查林十字街附近——你看到了吗?”

“看见了,福尔摩斯先生。”

“我要你到这些旅馆去,每家都要去。”

“是的,先生。”

“每到一家旅馆,你就给看门的人一个先令,这里给你二十三个先令。”

“你对他们说,你想去看看昨天扔掉的废纸,因为你在寻找一封送错了的重要电报。知道吗?”

“我明白什么意思了,先生。”

“但是,我要你找的并不是电报,而是一张夹在里面的被剪子剪出一些小洞的《泰晤士报》。我这儿还有一份《泰晤士报》,就是这一版。你可以很容易地认出它来——你能认得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