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自白(一)(第2/4页)
我很惊讶自己竟然能够在一具尸体旁边如此冷静地进行思考,我与他瞪着我的双目对视了一眼,我的右手好像并没有接收到大脑的明确指令就做出了动作,我试图用手掌使他的眼睛闭上。我回忆着电视剧里经常出现的场景,用手掌在他的眼皮上轻轻拂过——原来电视里都是骗人的。我又增加了力度,也许是因为他的眼球过度暴出,我试了几次,都无法使他的眼皮闭合。我有些恼怒,我想我一定是被吓傻了,竟然对着尸体脱口而出道:“你他妈看什么看?”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是颤抖的。
我点燃一支烟,一边吞云吐雾,一边思索着下面我该怎么办。烟吸完后,我做了一个决定,不管接下来我将做什么,反正就是不能自首。我才30岁,尽管我已经离婚了,可我还有一个从小患有严重自闭症、生活无法自理的哥哥,我进监狱了谁来照顾他——尽管我最近打他的次数又增多了,可他毕竟是我的亲哥哥啊……对,我绝不能自首!
我用手机上的导航软件查看我所在的位置,发现这片树林并不大,西边有一条铁路,铁路再往西是一个奶牛场,而反方向往东一直走,出了树林就是一条大路,那条路是去我家所在小区的必经之路——啊,不,那里已经不再是我的家了,我和妻子协议离婚的时候,我自愿把房子给了她,我是净身出户,呵呵!好了,就此打住吧,现在可不是愤怒的时候。可是话说回来,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呢?只有一个原因,我喝醉了,想念雨彤和我们以前的家了。我一定是醉醺醺地顺着那条路走着,因为某件事与面前这个人发生了争执,或许当时已经动起手了,然后不知道是我追他还是他追我,我们彼此追打着,进入了这片树林。他可能和我一样,也是一个喝醉了酒的人,在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失去理智的打斗中,他的运气差了一点。我在心里如此想着。
我找了一棵位置最合适的大树——我站在树前,面对北面不远处的那栋二层小楼,此处距离小楼大约不到一百米远。我平举右臂,像瞄准似的,确定这棵树正对着那栋小楼的第二列窗户。然后我拖动他的尸体,让尸体背对着那栋小楼靠坐在树下。我在东面的天空中寻找到一颗最亮的星星,以这颗星星为基准,尽量保持直线往东匀速慢跑,跑的同时在心中默数步数,我跑了107步,终于上了大路。
凌晨2点50分,马路上除我之外一个人都没有。我仔细观察四周,这里没有交通监控摄像头。但并不能因此就庆幸我运气好,因为这只是我现在跑出来的位置。我不知道我们当时是从哪里进入树林的,那里有没有摄像头就更不知道了。
根据手机导航软件显示,此地离我与哥哥租住的出租屋还有6公里。我找了几块比较平的大石块,放在路边摞在一起,以此作为标志。
我做出这一系列动作的目的,原本是想跑回家去把车开过来,把尸体运走,那我就必须在此处做好记号。但运到哪里、怎么处理,这些我都还没想好,总之就是不能把他留在这里。可是我转念一想,这条马路上的一排排路灯会让我暴露,我无法保证此时绝对不会有人路过。而且,以前我每天上下班开车从这条路经过,我知道前方大约3公里处有个监控摄像头。凌晨3点左右一名男子在马路上狂奔,跑回家后又把车开了出来,如此奇怪可疑的行径,无疑是在向警方宣告——快点把视线放在我身上,我有重大嫌疑。况且,靠双脚跑6公里就我的体能来说实在够呛,也许等我跑回去时天都要亮了。
对,我不能这么做。我转身往回跑,在心中默数步数,跑了107步,可能是我跑歪了,没找到尸体。幸好我之前比对过二层小楼的位置,最终那具丑陋的尸体还是被我找到了。
尽管我相信那栋小楼里现在没有人,但我还是踮着脚悄悄地潜进了院子——院子的大铁门是锁上的,我是翻铁栅栏进去的,还好这里没有养狗。我不想潜进楼里,我也没有撬锁的本事,看来只能在院子里寻找了。我需要一件可以挖坑的工具。我看不出这栋小楼是做什么用的,角落里散落着一些碎瓷片,还有几块较为完整的,可以看出是花瓶的形状。经过我的粗略观察,院子的地面和小楼的窗户都很干净,所以这里应该并非废弃之地。原本我的要求很低,只要能找到一件称手的适合挖坑的工具就行了,但我的运气实在太好了,竟然在院子的墙角找到了一样挖坑专用工具——铁锹。
我扛着铁锹返回陈尸的树下,花了半个小时才把坑挖好,累得我满头大汗,浑身肌肉撕裂般地疼痛。我用手擦拭脸上的汗水,无意中碰到了被打得肿起的位置,又是一阵钻心的疼痛,我情不自禁地对着尸体恶狠狠地小声骂道:“叫你他妈的打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