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杢 もくちゃん(第3/7页)
“哭叫?”
“啊,不是伤心哭泣,而是像乌鸦或狗那样鬼叫。那是叫声,不是人话。我从没听他讲过别的字。”
“我也是,我也是。”众人七嘴八舌地附和。
“他啊,喜欢阿杢。”
“他爱阿杢?明明是大叔耶?”
“好恶心!”
顽童们哈哈大笑。
我也跟着笑。
虽然笑了,但龟山临去之际表现得实在太厌恶,我无法打心底里开怀地笑。那个人和长助或阿六不一样,只针对龟山,而且住在隔壁,想躲都没得躲,龟山才会那么讨厌他吧。
设身处地地一想,那种情况实在讨厌。
男人应该没恶意,又不能露骨地排挤他,尤其对方还是邻居。这样一来,嗯,真的很讨厌。而且朋友的捉弄也令人讨厌吧。
隔天。
上学途中,我悄悄观察龟山家的邻居。
龟山家是普通的双层透天厝,蛮大的。他有两个姐姐和一个妹妹,祖父母也住在一起,是个大家庭。庭院之外,设有大门,称得上豪华。
可是,隔壁家却不一样。
由于先前不曾留意,我没发现隔壁家其实相当诡异。
那是一栋木造平房。说是木造,外面也不是抹灰泥,墙壁是木板。屋顶是铁皮,多半锈蚀或脱落。占地广阔,建筑却非常寒酸,多余的土地杂草蔓生。不见大门或围墙,仅以竹篱区隔土地,但几乎都已腐朽。简言之,是近来难得一见的老房子——
不过,当时这类屋子随处可见,并不突兀。
那个家灰蒙蒙的。
恍若唯有那一处遭遗弃。可能是采光不佳或没维护,也可能只是脏污,一言以蔽之,或许可归为不祥。
有个词叫“凶宅”,完全就是那种感觉。当然,初中生的我不知道那种字眼,只觉得那屋子散发着不好的气息。
我停下脚步,望向玄关。
玄关挂着格格不入的大门牌,写着“田所”。
我漫不经心地想着“这家人姓田所啊”,龟山家的门打开了。
是龟山。
早,我开口打招呼。龟山应声“早”,虽然有气无力,但跟平常没两样。
“喂,你在这里干吗?”
“呃……就……”
我不敢回答在看隔壁家。
“快走吧。”龟山催促。
“欸……”
我视线游移。龟山似乎察觉我的疑问。
“咦,隔壁的人吗?我不知道啦。超讨厌的。”
“不太正常吗?”
不正常、有病,龟山一脸唾弃。
“果然不正常。”
“不,要比不正常更甚,阿桑他们才不正常。太过分了。”
“我不太清楚,可是那人会那样,有特殊理由吗?”
“我可没出手。”龟山说。
“我什么都没做。为何大伙儿要叫隔壁的人为‘阿杢’,我实在一头雾水。”
“呃,大概是听他这么叫你吧?从以前就这样吗?”
“以前……”
“‘以前’是多久以前?”龟山语气不悦。
“昨天他不是第一次这么叫你吧?毕竟大伙儿都拿这件事取笑你。”
“居然拿来取笑人,好过分。”
“你果然是真心觉得讨厌。”
话说回来——
“他干吗叫你?”我问,龟山说不知道。
“会不会有什么事?”
“或许吧,不过与我无关。”
龟山似乎彻底厌恶那个人。回头一看,那个人站在家门前,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们。
他的视线让人不太舒服,我不禁加快脚步。
那天,我从桑原口中听到奇妙的事。
“那个阿杢啊,曾经要强上阿龟。”
“强上?”
“我看见阿杢抓住他的头,亲了他。”
“亲他?骗人的吧?”
“我当场目睹。对方就是那种人。”
跟现在不一样,在当时的初中生心中,这是极为震撼的情报。
“可是,阿龟没那方面的兴趣。”
“嗯……大概吧。”
问题是不是出在那人的性取向上?
若桑原所言属实,表示对方把龟山当成欲望的对象。只是亲吻就算了——
不,对龟山来说,根本不是能算了的事吧,可能发展成更严重的状况。
“哦,龟山那家伙不是超排斥阿杢的吗?几乎是异常地躲着他。龟山的态度太古怪,感觉不是一般的讨厌。所以,他一定是心动啦。”
“啥?”
桑原下流地笑着。
姑且不论龟山有没有那种取向,如果桑原说的是真的,那个人就是不折不扣的变态狂。如果他曾强吻龟山,便不能一笑置之。即使双方皆为男性,也是大问题。不,或许都是男性,问题才大。不,跟性别无关吗?这部分观点因人而异,不过还是该视为恶劣行径吧。
不管怎样,如果是事实,对方就不再是单纯教人头疼的人,极可能出现其他受害者。这件事大伙儿都知道吗?龟山的父母知道吗?即使知道,也无可奈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