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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他不是被谋杀的。”
“你确定这是一起自杀案件,对吧?”
“你说对了。”
“那么这桩案子已经结案了?”
“又说对了。”
我向后一靠,拉开与他的距离。“这可真把我弄糊涂了。”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这是自相矛盾啊。你告诉我这桩案子已经结了,却又说我不能够查看案件记录。如果确实已经结案,那我理当可以查看卷宗,因为他是我的哥哥。另一方面,如果已经结案,我作为一名记者,查看卷宗也不会干扰其他正在进行的调查。”我稍作停顿,让他有时间消化一下。“所以,”我继续说道,“按照你的逻辑,那就没有什么理由不允许我查看卷宗。”
斯卡拉里看着我。我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了隐藏的愤怒。
“听我说,杰克。卷宗里有些情况,封存记录会更好,公开发表更不可能。”
“我想,这应该由我自己来判断,斯卡拉里警探。他是我的哥哥,我的双胞胎兄弟。我做这些事不是要让他声名受损,我只想努力弄清楚一些事情。如果我能写好这篇报道,就意味着我终于能用这种方式告慰他的在天之灵。你能理解吗?”
我们就这么坐着看着对方,过了好久,该是他表态的时候了,我等着他的回复。
“我帮不了你,”他最后说道,“即使我心里想搭把手。已经结束了,这桩案子结案了。案件卷宗已经送交档案室封存。你要看,那就找他们去。”
我站起身:“谢谢你刚开始就告诉我这些。”
我没再多说一个字,转身跨出办公室。我早知道会在这儿吃闭门羹。我之所以来找他,是因为得例行走个过场,而且我还想看看能否从他这儿了解到案件卷宗在什么地方。
我顺着专供警察使用的通道而下,来到了警察局行政警监的办公室。已经十二点一刻,接待处空无一人。我绕过接待处,敲响房门,里面传来叫我进去的声音。
办公室里,福里斯特·格洛隆警监正坐在桌子后边。他的体格是如此庞大,以至于标准制式的办公桌看起来像是儿童用的家具。他是个肤色很深的黑人,留着光头。当他起身同我握手时,我又被迫意识到他那超过六英尺半的惊人身高。我觉着要是一台体重秤能完全承受他的体重,标度盘上的指针准会冲过三百。我含笑同他握手。他一直是我的线人之一,六年前我跑日常警务新闻的时候就认识他了,那时他还只是个干巡逻的小队长。现在我们都升职了。
“杰克,你还好吗?你说你刚回来?”
“噢,我花了些时间调整。我现在挺好的。”
他没提及我哥哥,但他是参加葬礼的为数不多的警察之一,这已经能说明他的态度了。他重新坐下,我也在他办公桌前的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
格洛隆的工作对维持本市治安意义不大。他干的都是警察局里维系警务运转的活计,负责年度预算、招聘和培训,也管解聘。看起来与警察的工作不大相干,但这正是他计划的一部分。他希望有一天能当上警察局长,现在正是广泛积累资源和经验的时候。这样一旦机会来临,他就可以成为那个职位的最佳人选。与本地媒体保持联系也是他计划的一部分。到那时候,他得靠我在《落基山新闻》上帮他树立一个正面光辉的形象。我会兑现的,与此同时,我也能在一些事情上求助于他。
“那么,是什么事让我错过了午餐?”他颇为生硬地说道,这也是我俩例行往来的一个环节。我心里清楚得很,他更愿意趁午餐时间与我会面,因为这个点他的副手出去吃饭了,被人撞见他跟我碰头的概率也比较小。
“你可不会错过午饭,只不过稍微迟那么一点罢了。我想看我哥哥的案件卷宗。斯卡拉里说他已经送去翻拍留档了。我想或许你可以把卷宗调出来,让我快速地浏览一下。”
“你为什么想看那些卷宗呢,杰克?为什么不让过去的事就这么过去,以免招惹是非?”
“我必须得看看,警监大人。我不会引用卷宗里的内容,只是想看一看。你现在帮我找来,还没等翻拍微缩胶片的那帮人吃完午饭回来,我就能看完。除了你跟我,没有人会知道。我不会忘记你帮的这个忙。”
十分钟后,格洛隆把卷宗交给了我。薄薄的一沓,差不多就是阿斯彭地区[2]全年常住居民电话簿的厚度。不知道为什么,我莫名期待着这份卷宗会更厚一点、更重一点,就好像卷宗的分量与死亡的意义有某种关联似的。打开卷宗,首先是一个信封,标记着“照片”。我没有拆开,把它放到桌子一边。接下来是一份尸检报告,以及装订在一起的几份标准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