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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顿了一下,然后用惊讶的口气说:“刘易斯来了,真奇怪,他很少来花园的。”

塞罗科尔德先生带着一贯的专注神情朝她们走来。他像是没注意到米尔德里德似的,一心只想着马普尔小姐。

他说:“真是太抱歉了。我本想带你四处转转,看看这个机构。卡罗琳让我带你参观参观。但不巧,我要去利物浦处理一个孩子和铁路包裹房的事。我让马弗里克带你转转吧,他马上就来。我后天才能回来。如果能阻止他们起诉就太好了。”

米尔德里德起身离开。刘易斯·塞罗科尔德没在意她,他的目光透过厚厚的玻璃镜片死死地盯着马普尔小姐。

他说:“地方法官们的视角总是不太对。有时他们太严厉,有时又判得太轻。对小伙子们来说,判几个月的刑倒也无关紧要,他们甚至觉得这样很刺激,可以对女朋友吹嘘一番。但判刑过重他们就会一蹶不振,后悔那么做太不值当。当然别坐牢最好。矫正性训练——让他们做些有助于身心的训练,比如我们这儿做的——”

马普尔小姐打断了他的话,她问:“塞罗科尔德先生,你对年轻的劳森先生满意吗?他——这个人正常吗?”

刘易斯·塞罗科尔德的脸上浮现出不快的神情。

“真希望他没犯老毛病。他说了些什么吗?”

“他说他是温斯顿·丘吉尔的儿子。”

“又是老一套。你大概猜出他是个私生子了吧,他很可怜,出身卑微。一个伦敦的社团把他的案子交给我。他说大街上有个男人在监视他,便袭击了那个人。他的案子具有典型意义——马弗里克大夫会把具体情况告诉你的。我查过他的案宗。他母亲生于普利茅斯一个贫穷但受人尊敬的家庭,父亲是个水手,她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孩子是在十分艰苦的条件下养大的。年少时他便对父亲的身份想入非非,后来产生了幻觉,开始穿与他无关的制服、戴很多勋章——这种行为非常具有典型意义。马弗里克医生认为这种症状还有救,前提是得让他建立起自信。我让他负责一些事,想让他明白重要的不是出身而是能力。我努力帮助他树立自信心。他的进步也非常明显,我替他高兴。但你现在却说——”

他叹息着摇了摇头。

“塞罗科尔德先生,他会是个危险人物吗?”

“危险?他并没表现出任何自杀的倾向啊。”

“我不是指自杀。他和我谈起一些敌人,一些迫害他的敌人。请原谅我,但我认为这是个危险的信号,你说是吗?”

“我想没那么严重。不过我会和马弗里克谈谈,迄今为止他一直有望恢复——很有希望。”

他看了看表。

“我必须走了。亲爱的乔利过来了,她会照顾好你的。”

贝莱弗小姐轻盈地走了过来,她说:“塞罗科尔德先生,接你的车停在门口了。马弗里克大夫从学院打来电话,我告诉他我会带马普尔小姐过去,他会在门口接我们。”

“多谢。我得走了,我的手提箱呢?”

“在车里,塞罗科尔德先生。”

刘易斯匆匆地走远了。贝莱弗小姐看着他的背影说:“总有一天这个人会栽倒在事业上。人总要放松和休息一会儿,可他一天只睡四个小时。”

马普尔小姐说:“他确实全情投入在事业之中。”

贝莱弗小姐忧心忡忡地应道:“其他什么都不想。从来没想到要照顾妻子,也从来没替她想过任何事。马普尔小姐,他妻子是个十分可爱的人,应当得到爱和关心。但在这里,人们都只想着那些爱发牢骚、贪图轻松生活、靠欺诈为生的年轻人,那些人根本不想靠艰苦的工作生活。而那些从体面家庭出来的孩子该怎么办呢?为什么没人理睬他们?对于塞罗科尔德和马弗里克大夫这种怪人,以及那些多愁善感的人来说,正直毫无意义。马普尔小姐,我和我的兄弟们过惯了苦日子,但我们从来不发牢骚。这世道,只知道同情软蛋!”

她们穿过花园,经过栅栏中间的门来到拱门前。这是当年埃里克·古尔布兰森为学院修建的入口。红砖大楼建得很结实,但并不雅致。

马弗里克医生出门迎接她们。在马普尔小姐看来,马弗里克医生有点神神叨叨的。

“谢谢你,贝莱弗小姐。”他说,“马普尔小姐,我觉得你肯定会对我们所做的事感兴趣。我们正走在成就事业的伟大道路上。塞罗科尔德先生很有洞察力——非常有远见。我的老上级约翰·史迪威爵士也很支持我们。他在内务部工作,直到退休,如果没有他,这里的事业可能还没开始呢。这是个医学问题——我们必须让法律界权威明白这一点。精神病学在战争时期得以全盛发展,我们相信治疗能使他们洗面革面——现在,我想先让你看一下解决这个问题的第一步。请您往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