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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蒂安·古尔布兰森来的时候正赶上喝下午茶。他的五官鲜明,说话慢条斯理,问候卡莉·路易丝时充满了关爱。
“我们的小卡莉·路易丝还好吗?你一点也不显老,一点也不。”
他把手放在卡莉·路易丝的肩上——笑眯眯地低头看着她——另一只手扯着卡莉的袖子。
“克里斯蒂安!”
“哦,”他转过身,“是米尔德里德吧?你好吗,米尔德里德?”
“最近不怎么好。”
“真不幸,真是太不幸了。”
克里斯蒂安·古尔布兰森和他同父异母的妹妹长得非常像。他们相差近三十岁,不留心的话会把他们当成父女。米尔德里德对他的到来十分欢喜,高兴得脸都红了,话也变多了。她不断地在谈话中提到“我哥哥”,“我哥哥克里斯蒂安”,“我哥哥古尔布兰森先生。”
古尔布兰森转过脸问吉娜:“小吉娜怎么样?你和丈夫还住在这儿吗?”
“是的。我们已经安定下来了。沃利,你说是吗?”
“差不多吧。”沃利回答道。
古尔布兰森那双狡猾的小眼睛迅速地打量了沃利一下。沃利像往常一样闷闷不乐。
古尔布兰森说:“终于又和全家人团聚了。”
他的话音非常友好,但马普尔小姐觉得他的态度并不友好。他的嘴角刚毅,神情专注。
介绍到马普尔小姐时,他仔细地看了看她,像是在琢磨着这位新来的人。
“克里斯蒂安,没想到你会在英格兰。”塞罗科尔德夫人说。
“我来得的确很突然。”
“真不巧刘易斯不在。你会待多久?”
“我想明天走。明天之前他能回来吗?”
“明天下午或晚上回来。”
“看来我得多待一晚上了。”
“如果你早点让我们知道——”
“亲爱的卡莉·路易丝,我的安排总是很突然。”
“你会留下见刘易斯吗?”
“是的,我得见见刘易斯。”
贝莱弗小姐对马普尔小姐说:“古尔布兰森先生和塞罗科尔德先生都是古尔布兰森学院的理事,另外还有克罗默主教和吉尔福伊先生。”
看来,克里斯蒂安·古尔布兰森是为和古尔布兰森学院有关的事来石门山庄的。贝莱弗小姐和别人似乎都这么想。
但马普尔小姐却有些怀疑。
老人在卡莉·路易丝没有察觉的情况下迷惑地看了她两眼——马普尔小姐对此感到非常费解。接着,他把目光从卡莉·路易丝转移到其他人身上,暗中打量他们,举动很不自然。
喝完茶后,马普尔小姐悄悄离开众人走进书房。令她惊讶的是,等她坐下开始织毛衣后,克里斯蒂安·古尔布兰森在她身边坐下了。
“你是卡莉·路易丝的老朋友,对吗?”他问。
“古尔布兰森先生,我们小时候一起在意大利念书。那是许多年以前的事了。”
“哦,这样啊。你很喜欢她吗?”
“是的,我的确很喜欢她。”马普尔小姐热情地回答。
“人人都该喜欢她,我真这么想。她是个可爱而魅力四射的女人。我父亲与她结了婚,我和弟弟们都十分爱她。她像我们的大姐姐。她忠于父亲,忠于他的理想。她从来不考虑自己,总把别人的事放在前面。”
“她一直是个理想主义者。”马普尔小姐说。
“理想主义者?对,是这样的,因此她没意识到这个世界上的罪恶。”
马普尔小姐惊奇地看着他。后者的表情十分严肃。
他突然问:“她的健康状况怎么样?”
马普尔小姐又一次感到惊讶。
“除了关节炎或类风湿病之外,状况很好。”
“风湿?对,她是有这病。她的心脏呢?她的心脏还好吗?”
马普尔小姐更惊讶了。“据我所知还不错。不过到昨天为止,我已经有许多年没见过她了。如果你想了解她的健康状况,该去问别的什么人,比方说贝莱弗小姐。”
“贝莱弗小姐——是的,贝莱弗小姐,或者米尔德里德?”
“对,也可以问问米尔德里德。”
马普尔小姐稍微有些尴尬。
克里斯蒂安·古尔布兰森严肃地看着她。“这对母女没什么感情,你说是吗?”
“是的,我觉得没有。”
“我也这么看。太遗憾了——她只有这么一个孩子,但事情就是这样。再说说贝莱弗小姐,你觉得贝莱弗小姐依恋她吗?”
“的确很依恋。”
“卡莉·路易丝凡事都要靠贝莱弗小姐吗?”
“我想是的。”
克里斯蒂安·古尔布兰森皱起眉头,他更像在同自己而不是同马普尔小姐谈话。
“还有小吉娜,她还年轻。太难办了——”他停了一下,又断然道,“有时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我真希望能想出个好法子。卡莉·路易丝别受到什么伤害才好。但这太难……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