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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令人惊讶了。”柯里说。

“晚饭后,古尔布兰森离开我们去给加尔布雷思写信,被杀时他正在写那封信。”

“你是怎么知道的?”

刘易斯平静地回答:“我把信从打字机里拿出来了。”

他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张折叠着的打字机用纸,交给柯里警督。

柯里严肃地说:“你不该拿这张纸,也不该动房间里的任何东西。”

“别的我什么都没动。我知道在你眼里我犯了一个不可原谅的错误,但我这么做是有理由的。我知道我太太会坚持到那个房间去,我担心她会看见纸上打的那些字。我承认自己做得不对,但如果再发生这种情况,我还是会这么做的。为了让太太高兴,我什么都能做,我只想让她开心。”

柯里警督没再说话,他看着拿到的打字机用纸。

亲爱的加尔布雷思大夫,你好。

如果可能的话,我请求你见信后马上来石门山庄。这里正在发生一件极其严重的事,我不知该如何应对。我知道你很关心卡莉·路易丝,对影响她健康的因素非常在意。她已经知道了多少?我们又能对她隐瞒多少?这两个问题我很难回答。

不再绕圈子了,我有理由相信这位可爱的女士正被人慢慢毒死。最初产生怀疑是在——

信写到这里便戛然而止。

柯里说:“写到这儿时克里斯蒂安·古尔布兰森被人枪杀了,是吗?”

“是的。”

“那为什么信还留在打字机里呢?”

“我只能想出两个原因——其一,凶手不知道古尔布兰森正在写信,也不知道信里说了些什么。其二,也许凶手没时间拿走。他可能听见有人来了,只想赶快溜走。”

“古尔布兰森没向你暗示他怀疑的是谁吗——如果有所怀疑的话?”

刘易斯稍微犹豫了一下,然后回答了这个问题。

“没跟我暗示过。”他又意图不明地补充了一句,“克里斯蒂安是个非常好的人。”

“你怎么看砒霜之类的投毒?——你觉得投毒会如何进行呢?”

“换衣服准备吃晚饭时我思考了一会儿,最有可能的途径只能是药或补品,我太太吃很多药。说到吃饭,大家都在一个盘子里吃饭,我太太吃的也没什么两样。药和补品就不一样了,任何人都可能往她的药瓶里投砒霜。”

“我们必须把药拿去分析。”

刘易斯平静地说:“我已经拿了些样品,晚上吃饭前我去拿了些。”

他从桌子抽屉里拿出一个盛着红色液体的带盖小瓶。

柯里警督好奇地看了他一眼。

“塞罗科尔德先生,你把什么都想到了啊。”

“事情就该办得麻利些。今晚,我没让妻子像往常一样服药。药还在大厅橡木梳妆台上的玻璃杯里放着——补药放在餐厅。”

柯里探过身子,用不带官腔的语气轻声对他说:“塞罗科尔德先生,为什么你怕她知道?是因为她会惊慌失措吗?为了她好,你该让她知道。”

“是的,也许该让她知道。但我想你不会明白的,不了解我太太的话,很难跟你说得清。柯里警督,我夫人是一个理想主义者,别人说什么她都会信。她的眼中、耳中和言谈之间都没有罪恶。她肯定不会相信有人想害死她。但事实还不止于此,不只是‘有人’,这个人还是个和她非常亲近的人……”

“你是这么想的吗?”

“我们得面对现实。我们周围有几百个性情奇怪、有成长障碍的年轻人,他们经常通过粗暴无礼的方式来发泄情绪。但从这件事的本质来看,他们都不是本案的嫌疑人。一个能长时间下毒的人肯定和家里很近。丈夫、女儿、外甥女、外甥女婿、视如己出的继子,忠诚陪伴多年的贝莱弗小姐——这些人是她最亲近的人。怀疑也由此产生,是其中某个人干的吗?”

柯里缓缓地说:“还有外面的人呢?”

“从某种意义上说,的确有这种可能。马弗里克大夫和一两个工作人员总和我们在一起,另外还有家里的用人们,但说老实话,这些人有什么动机呢?”

柯里警督说:“还有那个年轻人……他叫什么来着?是埃德加·劳森吗?”

“没错。不过他是最近才来的,只是个不速之客,没什么动机。此外,他很喜欢卡罗琳——这点跟别人一样。”

“他非常不正常。怎么解释他今晚对你的袭击呢?”

塞罗科尔德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只是孩子气罢了。他根本没想伤害我。”

“墙上的两个弹孔怎么说?他朝你开了枪,是吗?”

“他并不是存心想害我,只是演演戏罢了。”

“塞罗科尔德先生,这种演戏方式太危险了。”

“你不明白。要想明白,必须找我们的精神病专家马弗里克大夫谈谈。埃德加是个私生子,为了强大自己,他把自己伪装成名人的儿子。他没有父亲,出身卑微。告诉你,这种现象很常见。他正在慢慢恢复,而且恢复得很快。不知为何,昨天他的病情突然有了反复,把我当成他的‘父亲’,挥动着左轮手枪夸张地向我进攻,还不断威胁我。但我丝毫没有感到惊慌。开枪以后,他就完全崩溃了,还不断哭泣。马弗里克大夫带走了他,给他服用了镇静剂。明早他多半就能恢复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