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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洛迅速打断了她。
“不要想这件事。那件让您丈夫必须赶去苏格兰的事情,您知道多少?”
“不是太清楚。我丈夫在那里拥有一块土地,出售条件出现了一些争议。买卖看上去进行得很顺利,结果交易突然中止了。”
“您丈夫具体是怎么跟您说的?”
“他拿着一份电报进来,我记得他说:‘这太烦人了。我必须搭夜班车去爱丁堡,明天一早去见约翰斯顿……我还以为所有事情都进展得很顺利呢,这真是太糟了。’之后他说:‘我需要打电话给约克,让他来接你吗?’我说:‘完全没有必要,我自己能搭出租车。’他说约克或者斯彭斯夫妇可以送我回家。我问他是不是需要打包一些行李,他说他只需要随便丢一些东西到包里,然后在赶火车之前去俱乐部吃点东西。之后他就走了,然后——然后这就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
在说出最后几个词的时候她有些哽咽。
波洛盯着她。
“他是否有给您看那封电报?”
“没有。”
“真遗憾。”
“您为什么这么说?”
波洛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飞快地说:“那么来谈正事。谁是里奇少校的辩护律师?”
她告诉了他,他记下了地址。
“您是否可以写几句话向他们解释一下情况?我想去见一见里奇少校。”
“他——他已经被扣押一个星期了。”
“自然。逮捕程序是这样的。您是否能再写一张条子给麦克拉伦司令和您的朋友斯彭斯夫妇?我也想见见他们,想聊几句,而不会立刻被他们请出来。”
玛格丽特从书桌边站了起来,波洛说:“还有一件事。我会自己观察,不过我希望您向我描述一下您对麦克拉伦司令和斯彭斯夫妇的印象。”
“约克是我们的老朋友了,我还是小孩的时候就认识他。他看上去是一个严厉的人,但其实很亲切。他一直如此,总是很可靠。他不是那种会让人开心愉快的人,但他很坚强,阿诺德和我都很倚重他的判断。”
“而他,毫无疑问也爱着您?”波洛微微眨了眨眼。
“哦,是的。”玛格丽特愉快地回答,“他一直爱着我。不过到现在,这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了。”
“那么斯彭斯夫妇呢?”
“他们很有趣,作为晚餐的伙伴很不错。琳达·斯彭斯是个聪明的女孩。阿诺德喜欢与她交谈,她很有魅力。”
“你们是朋友吗?”
“她和我?算是吧。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她。她太有心计了。”
“她的丈夫呢?”
“哦,杰里米让人愉快。他精通音乐,还很了解绘画。我们一起去了很多次画展……”
“啊,很好,我该走了。”波洛跟她握了握手,“我希望,夫人,您不会后悔找我帮忙。”
“我为什么会后悔呢?”她瞪大了眼睛。
“没人知道之后会怎么样。”波洛神秘地说。
“而我——我也不知道。”走下楼梯的时候他又自言自语道。鸡尾酒会还在闹腾着,他小心避开,不被人逮到,离开房子走到街上。
“不。”他重复道,“我也不知道。”
他在想玛格丽特·克莱顿。
看上去如孩童般坦率,纯洁无瑕——真的是这样的吗?或许她还有所隐藏?中世纪的时候就有她这类女性——历史无法认同的女性。他想到了玛丽·斯图亚特[1],苏格兰女王。在柯克欧菲尔德宫的那晚,她是否知道将要发生什么?她是否是完全无辜的?那些谋反者是否什么都没有告诉她?她是否属于那种孩子般单纯的女性,跟自己说“我不知道”,然后就相信了自己的说辞?波洛感受到了玛格丽特·克莱顿的魅力,但他无法确定她是哪类人。
这类女性可能本身是清白的,但会引发犯罪。
这类女性也可能是有意引导他人犯罪,而自己不动手。
像玛格丽特·克莱顿这样的人是不会亲自动刀的——不,他不知道!
注释:
[1]玛丽·斯图亚特(Mary Stuart,1543—1558),苏格兰女王,以美貌和才华闻名。她的第二任丈夫在柯克欧菲尔德宫被暗杀,她声称自己是毫不知情的受害者,但当时许多苏格兰贵族认为是她谋杀了她的丈夫。有谋反者以她的名义策划推翻伊丽莎白一世的统治,她坚持声称自己完全不知情,最终仍旧被伊丽莎白一世以叛国罪处死。后文讲述的就是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