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第4/9页)

“您秘书写的信?”

“是的。”

波洛抬了抬眉毛,他把手伸进口袋,抽出一张折叠起来的纸,把它递给了老人。对方仔细地看了一眼,将它放在身旁的桌上,点了点头。

赫尔克里·波洛又一次走向大门。他有些困惑,一遍又一遍地思考着刚才所听到的故事,这份全神贯注中似乎有什么事情不对,让他很恼火。是关于他自己的事情——而不是关于本尼迪克特·法利的。

当他把手放在门把手上时,他终于想清楚了。他,赫尔克里·波洛,犯了一个错误!他再次走进了屋子。

“非常抱歉!因为我对您的事情很感兴趣,导致我犯下了一个愚蠢的错误!我递给您的信——我把手伸进了右边口袋,而不是左边——”

“怎么了?这有什么问题?”

“我刚刚给您的信——是洗熨衣服的女工因没有处理好衣服的领口而发来的道歉信。”波洛抱歉地笑着,他把手伸进了左边口袋,“这是您的信。”

本尼迪克特·法利伸手把信抢了过来,不满地嘟囔道:“你做事怎么可以这么不小心!”

波洛收回洗衣女工的信,又一次大方地道了歉后离开了房间。

他在楼梯平台上停了一会儿。平台很宽敞,波洛面前是一把橡木靠背椅和一张长餐桌,桌上放着一些杂志。旁边还有两把扶手椅和一张摆着花的小桌子。这让他想起了牙医诊所的等候室。

管家在楼下的大堂等他。

“需要我为您叫辆出租车吗,先生?”

“不用了,谢谢。今晚天气很好,我想走走。”

赫尔克里·波洛在人行道上等了一会儿,待车流过去了一拨,才穿过马路。

他皱起了眉头。

“不。”他自言自语道,“我完全不明白,这一切都说不通。我必须非常遗憾地承认,我,赫尔克里·波洛,尝到了挫败。”

这个故事大概可以称为一出戏的第一幕。而第二幕在一周后上演了。由一位叫约翰·斯蒂林弗特的医学博士打来的一通电话拉开了幕布。

这位医学博士用一种异常缺乏医学专家礼仪的方式说道:“波洛,老伙计,是你吧?我是斯蒂林弗特。”

“是的,我的朋友。怎么了?”

“我现在正在诺思韦大宅——本尼迪克特·法利的房子。”

“啊,是吗?”波洛迅速回答道,表现得很感兴趣,“法利先生怎么了?”

“法利死了。今天下午开枪自杀了。”

波洛顿了一下,接着说:“哦……”

“你好像并不惊讶。老伙计,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嗯,这不需要什么高明的推理或者心灵感应或者类似的东西。我们在法利这儿发现了他写给你的一封信,大约一周前他约见了你。”

“原来如此。”

“我们这儿有一位公事公办的督察——你知道的,遇到百万富翁自杀的案子,你就必须小心。你那儿有什么信息可提供吗?如果有的话,你能过来一趟吗?”

“我马上就到。”

“好样的,老家伙。他让你在街头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工作了,嗯?”

对此,波洛只是重复了一遍他会马上出发。

“不想在电话里谈?很明智。一会儿见。”

十五分钟后,波洛坐在诺思韦大宅的书房里,这是个低矮的长条状房间,位于一楼最里面。房间里已经有五个人了:巴尼特督察、斯蒂林弗特医生、法利太太——百万富翁的遗孀、乔安娜·法利——他的独女,以及雨果·康沃西——他的私人秘书。

巴尼特督察是一名一脸小心、长得像军人的男子。斯蒂林弗特医生是一位长脸的高个子年轻人,大概三十岁,他表现得很专业,和电话里的风格完全不同。法利太太显然比她的丈夫年轻很多,她长相俊俏、有着深色头发,嘴巴闭得很紧,黑色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情绪,看上去非常冷静。乔安娜·法利有着一头金发,脸上很多雀斑。高挺的鼻子和翘起的下巴显然遗传自她的父亲,眼睛看上去聪明机灵。雨果·康沃西是一个长相英俊的年轻人,穿着得体,看上去聪明精干。

彼此问候与介绍之后,波洛简单清晰地叙述了之前的那次拜访,以及本尼迪克特·法利那天讲的事情。他的叙述绘声绘色。

“这是我听过的最神奇的事情!”督察说,“梦,嗯?法利太太,您知道这件事吗?”

她微微低下头。

“我丈夫跟我提起过,这件事令他非常不安。我——我告诉他这只是消化不良——您知道,他的饮食很独特——并且建议他打电话给斯蒂林弗特医生。”

年轻人摇了摇头。

“他没有来咨询我。刚听了波洛先生所说的,我猜他应该是去了哈利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