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点 - 10 -(第2/4页)
佐原到底想说什么?
“白河福太郎的鞋子,加上鞋跟的高度一共是七点四厘米,和我的鞋子一样,放不进刹车踏板下面去。但是如果像我刚才说的,把鞋子横过来的话刚好放得进去。鞋子横过来后的高度,也就是鞋跟的宽度,是六点七厘米,踏板与地板之间的空距是七厘米,有三毫米的空余。换句话说,将鞋子横过来塞进刹车踏板下面后,还有三毫米的空隙。”
佐原说着,拿起桌上的便笺纸,用铅笔在上面画起示意图来。
“看,明白了吗?”
“我明白。”秋谷点点头表示听懂了。
“像这样子把鞋子塞在刹车踏板下面的话,刹车踩下去也会因为鞋子硌在下面而无法完全制动,只是稍稍能感觉到一点摩擦减速的效果。假如要让刹车彻底变成失灵的状态,那么就必须把鞋子的高度再增加三毫米……另外还有一个问题,踏板下留有三毫米空隙的话,车子行驶过程中塞在踏板下面的鞋子会发生移位,从踏板下溜走。想要不让它移位,需要找一样厚度大约三毫米的硬东西将它固定,有什么东西可以用来固定呢?于是我想到了放在后备厢里的修理工具扳手,我量了一下,扳手长十五厘米,厚度是四毫米……”
“……”
秋谷咽了一口口水,自己在端详琢磨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这么深呢?
“哎,秋谷先生,你对这个案件可以说最熟悉了,一方面从前任辩护人那里打听到不少情况,另一方面花了许多工夫多方采访、深挖,而且自己还亲身去现场做过调查,所以我想,我现在要把我的推理讲出来,希望别人帮我一起判断的话,也只有你最合适了。”
佐原看着秋谷的脸真诚地说。
秋谷自然理解佐原的感受,作为最了解情况、最有发言权的人,自己完全受得起,换成另一个不知情的人,说了也是白说。
“深感荣幸。”秋谷说。
“应该是我感到荣幸啊,有你这样可以说得上的人,真是谢天谢地……对了,”佐原的视线回到便笺纸上画的图,继续他的说明,“鞋子的高度是六点七厘米,扳手的厚度是四毫米,加起来是七点一厘米,而刹车踏板到地板的高度是七厘米,高出了一毫米,不过这倒不成问题,只要稍稍使点劲儿,刚好能塞进去。再加上铁制的扳手,鞋子也固定住了,刹车踏板也完全固定住了,不管你脚怎么踩刹车都不制动。”
“……”
“扳手应该是一开始就放在刹车踏板下面的,下面地板上是一层毡,扳手放在上面不会发生移位,然后再把鞋子塞进去,刚刚好。”
秋谷不得不承认,佐原律师说得完全没错。
“白河福太郎右脚的鞋子不是在车子掉进海里的时候因为受到冲击而脱落的,就像我刚才说的,他是出于这个目的,自己把鞋子脱掉的。这样一来,驾驶车子的就不是鬼塚球磨子,而是白河福太郎。他右脚鞋子上的凹陷以及擦痕,是往刹车踏板下面硬塞造成的,在车子冲入大海的一瞬间,因为冲击,扳手和鞋子都发生了移位,从踏板下面滑出来,散落在了车子里。”
佐原一边说着,一边朝脸色苍白的秋谷扫了一眼。
“秋谷先生,我之前不是就和你说过吗,白河福太郎右脚的鞋子还有扳手这两样东西叫我百思不得其解,对吧?这个疑点一直盘踞在我心里。我之所以说这个案子中还有东西模模糊糊的,虽然隐约有点感觉,但一时还没有形成清晰的看法,就是因为我一直就在琢磨鞋子和扳手的事,这两样东西出现在一起到底有什么联系?它们在案子里起到什么作用?这些是我当时还没有弄清楚的。”
“……”
“我说过,这模糊不清的东西一旦被我整理清晰了,我就找到了能够直接证明被告人鬼塚无罪的有力证据,事实果然就是如此。”
“可白河福太郎为什么要让刹车无法制动呢?”
深感绝望的秋谷,使出最后一点气力问道。
“我认为,白河福太郎是自杀。”
“啊?!”
“不过我觉得他不是早就蓄意好的,而是七月二十一日和鬼塚球磨子一同开车去新潟县的弥彦神社游玩后,在返回的路上突然拿定主意的……之前的公开审理中,双方的争论都围绕着事故当时开车的到底是球磨子还是福太郎,事实上还存在第三种可能。”
“……”
“被告人鬼塚对我说过,去的路上是她开的车,当时并没有发现车内有扳手,这是事实。回来的路上是福太郎开的车,扳手是福太郎偷偷从后备厢里拿出来藏在驾驶座下的。”
“可那样的话,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鬼塚球磨子不就发现了吗?”
“据被告人陈述,返程的时候,他们在直江津吃的晚餐,又在鱼津的服务区休息过一阵,喝了点凉的东西,是当天的晚上八点十分左右。这个警方已经确认了。我想应该就是在那时候,福太郎谎称检查一下车子,趁球磨子还在服务区喝东西的时候,自己先走到外面停车的地方,从后备厢里取出扳手,把它藏到驾驶座下面的,然后球磨子才出来坐到车上,所以她没有发现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