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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懂了。”小吕忙纠正了酒杯的位置,再次和赵顺碰杯。

“唉,这样就对了,孺子可教也,哈哈。”赵顺笑了,一饮而尽。

小吕皱了皱眉头,也强忍着喝了下去,顿时辣得直咳嗽。

“当警察就得练。”赵顺补充道,“我刚来的时候也这样,不能喝,结果那帮老家伙天天灌我,不喝都不行,这不也就练出来了嘛!”赵顺嗓门儿挺大。

这是一个赵顺家门口的小饭馆,此时正是饭点儿,生意挺红火。赵顺和小吕四个菜、一瓶酒,已经聊了半天了。

“小吕,我问你,你到了咱们组有些时候了,你觉得谁能相信?”赵顺问。

赵顺显然说的是醉话了。谁能相信,小吕无论说相信谁都会得罪其他人。所以,小吕只能笑着不动声色。

“嗨,是,是我说得不对,那我问你,你觉得这个世界上除了你爸妈以外,谁能相信?”赵顺又问。

“很多啊,比如朋友、老师,呵呵,包括赵师傅啊,我都相信。”小吕回答。

“错!大错特错!”赵顺斩钉截铁地说,“我告诉你啊,干警察,特别是干经侦这个活儿,就谁也别信!”赵顺喝了一口酒。“原告可能报的是假案,是诬告,被告说的是对自己的辩护,不足以采信,证人做的可能是伪证。在你接案的时候,一定要记住,除了证据,什么也不相信。”

小吕点了点头。“那……那领导总该相信吧。”小吕问。

“嗯,领导是该相信,但也得分什么领导,你就说咱们那几个领导,哪个是会搞案子的?罗洋都不用说,就说江浩,他来的时候还是我带着的呢,要不是会搞关系,他能上的去?”赵顺有些不屑。

“来,赵师傅,我敬您一下,谢谢您的指导。”小吕忙转换话题,他知道赵顺说的这些话,对彼此都不好。

赵顺喝了口酒,接着说:“就拿今天咱们查的这个案子来说,搞了快半年了,从我出事……嗯……从我回家开始到现在就基本没动,你说这个刘权,唉。还有,你从今天这个银行对账单上看出了什么?”赵顺问。

“对账单?我……”小吕挠了挠头,想了半天。“就看出了这个公司往来资金比较频繁。”

“对!”赵顺一拍大腿。“为什么调他们公司近两年的对账单,为什么?就是要对比这个公司去年和今年业绩的比较。”赵顺自问自答。“去年一个亏损的公司,今年资金往来突然频繁起来,而且每笔资金数目都不小,这说明什么?”

“说明这个公司生意不错。”小吕回答。

“对!说明这个公司生意不错。”赵顺重复着。“但这是一家什么公司啊,注册资金是虚报的,靠代办公司完成,验完资直接抽走,开业不久又将注册资金由50万元增资至3000万,但当年纳税情况却几乎没有,这说明什么?”赵顺接着问。

“说明这家公司有问题。”小吕回答。

“对!这是一家皮包公司。”赵顺说,“但从今年开始,这家公司资金往来开始频繁,特别是与其他两家公司的资金往来尤为密切,但从税务上看,这个公司纳税额仍然没有增加。这说明这个公司的资金往来不是正常的经营活动,而是其他。”

“其他?除了经营活动还能是什么?”小吕问。

“其他,就是我们还没有弄个水落石出的其他。”赵顺说,“咱们得尽快查,这案子耽误的时间太久了,照他这个公司的资金往来看,他近期正从好几个地方往账户调钱,原因还不知是什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他绝不是个轻易花自己钱的人,这次集中资金,一定是有其他的目的。”赵顺眼神直直地。

“他?他是谁?”小吕问。

“一个老对手,呵呵。”赵顺笑着说。

赵顺和任毅打交道的时间不短了,从他出事前,任毅就在运用各种关系找他。朋友、亲戚、朋友的朋友、亲戚的朋友,等等,甚至还包括同事。他也曾见过任毅,当然,没有吃饭。任毅几乎是硬把票子、妹子往赵顺怀里塞的,但是赵顺不仅一概谢绝,而且还越查越狠。赵顺的逻辑是,任毅越这么做,越是说明他有问题、说明他心里有鬼。他知道任毅在背地里叫自己“疯狗”,而他却不生气,他反而觉得刑警有时和“疯狗”有点儿像。“要不就不咬人,要是咬人,就咬住了不放。”赵顺就是这样的人。

要没这点儿精神,赵顺也破不了原来那个虚开增值税发票的案子。那个案子和任毅这事一样,既没有领导批示,初期数额也不是很大,照大多同行的看法,这是个烂事,破了也立不了功,而且还会越查越复杂,陷入泥潭。但赵顺不这么想,他自己认定的事,有时说起来,他自己都改变不了。他觉得自己的性格有点像游乐园的激流勇进,上去了就必须按照轨道滑下来,中途退出根本就不可能。这点他自己有时也觉得苦恼,甚至是痛苦,但他改不了,他知道,自己就是这样的人。当然,这么一说,那十八天没日没夜抓一个人的事,也就顺理成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