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跳舞的死尸(第2/6页)

阿兰图威斯特博士听着主人和蔼地东拉西扯。他刚一进入这座房子就感觉到了一种令人不安的东西,现在终于明白了。这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没有生机,还沉睡在上个世纪的氛围里。这间大厅里弥漫着长期封闭的味道,周围的墙壁上悬挂着退色的挂毯,四周摆放着足以让古董收藏家痴迷的旧家具……还有这个老太婆,更像是一具木乃伊,而不是一个活人……麦吉小姐似乎患了一种嗜睡症,她盯着炉火,但是又似乎视而不见。所有的东西都有一种虚幻的感觉。图威斯特博士的直觉从未错过,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麦吉小姐的态度——戴维德·西蒙斯的妹妹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麻木不仁。

“戴维德·西蒙斯。”图威斯特博士重复着这个名字,“会不会是皮尔斯·李罗德曾经向我们介绍过的那个奇案中的西蒙斯?”

“我想起来了!”戴维德喊了起来,“我对您的名字有印象。皮尔斯·李罗德是我的中学同学,他曾经提到过您的名字。您……您是一位侦探,对吗?”

“犯罪学家。”图威斯特博士纠正说,“当然了,我有时候也向苏格兰场提供一些微不足道的建议。”

“皮尔斯·李罗德提到过您,他说您是一位魔术师,能够解开最复杂的谜案,他说您从来没有失手过。”

图威斯特博士谦虚地一笑,然后开始专心地往烟斗里填烟丝。随后是一阵沉寂,炉火的“噼啪”声和窗棂被风震动的声音都变得更加清晰了。

“您大概注意到了这所房子里的怪异气氛,还有房子的状态……”戴维德·西蒙斯用单调的声音继续说道,“我们没有财力进行必要的维护,而且我们很快就会被迫卖掉房子。可是,我们能找到买家吗?有谁会发疯到想买我们的房子?如果您知道,先生,如果您知道……悲剧已经过去十多年了,但是它还牢牢地刻在我们的脑海里,就像是昨天的事情。这段该死的往事如鬼魅般挥之不去,就像……”

“戴维德!”麦吉喊了起来,她的脸色铁青,“求你了!不要用那些陈年往事骚扰这位先生!”

“可是,考虑到图威斯特先生的职业,我觉得他会感兴趣。”戴维德用安抚的口气回答说,就好像他怕妹妹会动怒,“图威斯特博士在对付谜案上是举世无双的,他的见解也许会对我们有巨大的帮助。”

“这并不是什么难题。”他的妹妹冷冷地反驳说,“你很清楚。”

图威斯特博士小心翼翼地说:“碰巧的是,我了解你们暗指的事情。”

麦吉像是被人正中面门,戴维德皱起了眉头。

“是的。”图威斯特博士又说,“皮尔斯·李罗德曾经向我叙述过你们的故事。不过,他的叙述不够详尽,我也无法根据他的叙述得出任何结论。如果你们——作为当事人——亲口叙述案情,西蒙斯先生,也许我能够做出一个判断。”

戴维德·西蒙斯用得意的目光看了看他的妹妹。麦吉·西蒙斯耸了一下肩膀,便又盯着炉火了。戴维德又转向了他的母亲。

“我希望这不会太让您难过。”

老夫人的嘴边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她闭上了眼睛,摇了摇头表示并不反对。戴维德也扭头看着正在舔舐着木柴的炉火,然后他开始叙述。

“事情要从一百多年前说起。当时西蒙斯家族是整个郡里最富有的家族之一。我们是晟富有的家族,但不是最受尊重的家族。我们的祖先,阿瑟·西蒙斯是一个道德败坏的无耻之徒,他完全无视道德廉耻,沉溺于各种荒淫的行径;他所谓的朋友们也都是一丘之貉。他喜欢打猎和钓鱼——在离房子不远的地方有一个湖泊;除此之外,他的娱乐内容就是组织狂欢、舞会,尤其是假面舞会。他的第一个妻子,也就是我们的曾曾祖母,在很年轻的时候就去世了。他的第二个妻子玛瑞红在荒淫程度上和他不相上下,幸好他们没有留下太多的子嗣。她是一个女魔鬼,据说漂亮极了,具有令人神魂颠倒的诱惑力。他们一同过着放荡的生活,干出了各种荒唐和令人发指的事情。他们的舞会总是变成狂欢,最后必然会以邪恶的玛瑞红和她出名的‘项链舞’收场……那个项链就是她身上仅剩的装饰物。项链很沉重,由一些普通的玻璃珠子和矿石打磨成的珠子混杂在一起,穿在金属线上。这种设计使得项链有一种原始和野性的味道,是不是玛瑞红亲手制作了这个项链?很有可能。

“但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他们最终倒霉了,倒了大霉。有一天,人们发现阿瑟、玛瑞红、阿瑟的兄弟——另一个道德败坏的家伙,还有阿瑟的弟媳都疼得在地上打滚,痛苦万分。开始大家以为是饮酒过量,但是随后发现他们是中了毒。这是由于嫉妒而引发的复仇之举——假设他们还能够体会到嫉妒之情,还是集体自杀,在疯狂的顶峰陷入了极度的恍惚?没有人知道真相。玛瑞红赤身裸体地躺在地上,痛苦地扭动着身子,脖子上系着那条荒唐而不祥的项链。在她最后一次抽搐的时候,那条项链断裂了。在死神彻底解脱她的痛苦之前,在两句亵渎神灵的诅咒之间,她勉强说出了最后的愿望:她要求把项链和她埋在一起。于是有人找到了散落各处的所有的珠子,重新穿成了项链,系在了玛瑞红的脖子上。四个人都被埋在了家族的墓穴里,就在小礼拜堂的下面——您进来的时候大概注意到那个礼拜堂了。(阿兰·图威斯特做了一个肯定的表示。)在阿瑟西蒙斯掌管家政之前,西蒙斯家族曾经是一个深受尊重的家族,他所引发的可怕的丑闻对于家族的声誉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他唯一的儿子——也是唯一的继承人——被托付给了他的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