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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支箭,它总不可能自己飞过来吧!”
“毫无疑问,杀手只有可能躲在篱笆后面发射弩箭。随后,他可以从那里轻易地消失掉而不被人察觉。但是在这么远的距离上,射手必须有超常的准确性。那几乎是奇迹,可以和罗宾汉的传奇相提并论了。这个领域里所有的专家都认为这堪称奇迹。这个神秘的射手也许是瞄准了那一群人而不是专门针对托马斯·波维英爵士?也许他中箭是偶然的,或者说是走了背运。这种说法也许能站住脚,因为弩箭插在背上的角度很陡,好像是从很高的地方落下来的。箭的轨迹应该是一个抛物线,所以射手应该在很远的地方……”
“‘他会被射死,从天而降。’”我庄重地宣布道,“凶手在他的警告里已经说得再清楚不过了。”
欧文一动不动,眼光盯着炉火。
“说得没错。正是因为警告信中出现了准确的预言,我们可以排除其他可能性,这是不折不扣的谋杀。这支弩箭不是射飞了的意外,而是罪恶天使的恶行;从中箭的角度来看,这支箭是正正经经地‘从天而降’。还有,在警告信中‘先生’后面是六个字母的名或者姓氏,第五个字母是A。在现场出现的弓箭手当中只有托马斯·波维英爵士(Thomas Bowring)的名字符合这个要求。这就是说,托马斯·波维英爵士毫无疑问就是凶手指定的受害者,凶手可不是随便乱射的。”
“总结一下,现在的问题可以归纳为:我们知道有一个罪犯,我们知道他大概的藏身之所,我们也知道他射出弩箭的轨迹,但是我们没有办法解释他的准确性……”
“看起来就这么简单。”欧文点头同意,他把一个手指放到了嘴唇边上。“很自然,警察去请教了那些最老练的弩箭专家。他们的回答都很一致:在这么远的距离上,虽说不是完全不可能,但是即使是非常出色的弓箭手,也很难达到如此的精度。在这种条件下,成功率大概是百发一中……”
随后是一阵沉寂,只有雨点轻轻地打在窗格上的声音。
“实际上,”我说,“关键问题并不是说不可能做到,而是说这么做非常不现实!”
“考虑到那些制约条件,这可以说是一个奇迹,差不多是个奇迹。阿齐勒,我要承认,这是一个非常棘手的难题,对于我这样优秀的推理专家也是一个难题。”
我看了看他。他对自己如此大加赞扬,而脸上毫无愧色。
“那么苏格兰场是怎么看的?”我问。
“那还用说,他们在黑暗中胡乱摸索。连我都理不出头绪,您认为他们能有什么办法吗?顺便告诉您,这一次是我的老朋友维德科恩德侦探负责这个棘手的案子。当然还有那个灯塔谜案也归他管,因为我们的警察朋友们终于明白了这两个案子有相同的特点。不过,在讨论这两个案子的相同点之前,让我先讲完托马斯·波维英爵士的故事。还有两三个细节我没有告诉您,比如说死者手指上捏着的硬币。注意,这可不是一枚普通的硬币,而是一枚收藏品,是罗马时代的硬币,上面刻有一个神庙……”
这个细节确实很奇怪,但是从我的朋友的语调判断,他在等着我从这个细节推断出什么东西。我老实地向他承认说,我什么也没有想出来。
他把手指尖并到一起,像是在祷告。他直盯着我的眼睛,又说:
“…A.先生’,背后中了一箭,在手上捏着一枚代表古罗马庙堂的硬币……这难道对您没有一丁点儿启示?”
在我的朋友迫近的目光之下,我尽量保持着从容的态度。我试着从这些怪事中整理出一点头绪,但是毫无结果。我只好摇头。
“那么,想想那个Alexandre‘I’,那个像灯塔上的火把一样燃烧的人。按照一个目击者的说法是‘好像他自己就是灯塔’。这些也不能让您联想到什么?”
我要火冒三丈了。很明显,我的朋友迷恋于晦涩的文字和玄奥的空话。他自己知道答案,可是他喜欢看到朋友们面对难题束手无策。我已经习以为常了,但是这总有一个限度。这一次他显然是太过分了。他所说的东西对普通人来说毫无意义。我冷冰冰地说,既然他那么能干,就请他为我点亮灯塔,指出方向。
他在回答之前不好意思地轻咳了一下:
“我要承认,有时候我过于敏感的神经可能会凭空地发现美感。另外,我认为唯美主义者常常遇到的陷阱就是过分追求纯洁的美感。第五感,只有诗人才能察觉到的……点亮您的灯塔,阿齐勒,我很愿意这么做!要知道看到您茫然无知的样子,我也很痛苦。作为您忠实的朋友,我也在分担您面对难题时深深的恼怒,但是我不能冒险放弃您分析和思索的结果。尽管是一些外行的见解,有时候您的见解比诗人的理解更加现实。如果我告诉您我自己的想法,就会妨碍了您偏颇的判断力。我是绝对不能这么做的。您常常有一些突如其来的见解,对我来说是非常重要的,您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