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模仿犯(第17/18页)

“彩玲!”段义不禁呼唤起妻子的名字。

冯阳不忍看他悲伤的神情,别过脸去。“婉婷和方旭虽然没有直接杀死彩玲,却间接杀害了她。他们的做法,我不知道在法律上是否会被定罪,但他们至少将受到道德法庭的审判。”

一群归巢鸟扑梭扑梭地掠过窗外。

“还有一个人也将受到道德法庭的审判,”冯阳静静地看着那些归巢鸟,“那就是你,段义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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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义先生,你的不在场证明瓦解了。既然你的时间比正常的慢了二十分钟,那么你应该是三点二十分左右到家的。到家后,你无法敲开妻子的房门,便从侧门进入,却看到了妻子上吊的惨状。你心里有鬼,生怕妻子的自杀真的与自己有关,于是,怯懦的你想到了一个逃避的方式——在花园里留下妻子的足迹,让即将降临的暴雨给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逃离现场,从而争取到较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高德打断冯阳。“可花园周边的路都是硬质的土地啊。”

“这就是段义利用人们的心理盲区所设下的诡计。一般人都理所当然地认为,脚印在下雨时才能留下,而晴天时走在这样的土地上是不会产生脚印的。可还有一种情况却被我们忽略——浇灌的时候。段义利用花园里的水管,在环绕花园的路上不断浇水,一边浇水,一边穿着妻子的高跟鞋前行……”

“冯警官,你可不能冤枉好人。”段义冷笑一声,“勘察过现场的你应该知道,当天花园的侧门是从里面锁上的,而水管与水龙头的开关都在侧门的旁边。如果按照你的说法,我淋湿了环绕花园的土地,留下从侧门前行至西边鹅卵石小路的足迹后,又是如何在没有回程足迹的情况下返回侧门附近关掉水龙头的呢?想不到你们警察也会如此迷糊……”

“段义,没想到涉及你个人利益时,你的话竟会比平常多很多。”冯阳也冷笑一声,“就让我破解你这个引以为豪的诡计吧。其实说穿了也不复杂,你再次利用了人们的心理盲区——你所淋湿的仅仅是‘内圈’,也就是靠近花圃的一侧;留下足迹后,你从干燥的一侧返回侧门,关掉水龙头,再从干燥的一侧前往东边鹅卵石小路离开。你随即返回门厅,脱下彩玲的高跟鞋……我们从那双高跟鞋上检出了比较新的撑破痕迹,相信也能检出属于你袜子的纤维组织。”

段义顿时无语,深深地低下了头。

“彩玲对方旭假扮的‘你’的逃逸举动表现出极大的绝望,这不得不让我联想到,段义先生,你这种逃避行为并非第一次了吧?”

段义惊恐地望着冯阳。

“你大概告诉过彩玲十年前发生在旧宅的一幕;而方旭和婉婷导演的戏,则正巧‘模仿’了这一幕。”

段义往后退了一步。

“难道十年前,柳文娟自杀的时候……”高德不知是否该往下说。

“是的,柳文娟自杀的时候,段义是知道的。”冯阳冷静地解释,“我看了当年的笔录,段义的生意伙伴作证说,段义是独自驾车回家的——这意味着,至少他没有醉到那种地步。我估计段义到家后,看到文娟以死相逼——当然,文娟逼你什么我不知道,但我相信一定是你难以接受的事情……反正,你背转身去,不理文娟的威胁。只听‘啪’的一声,你再转过来时,文娟已经踢开了脚下的梯子……本来你在第一时间内实施抢救,或许文娟还能有救;可你并没有这么去做,因为文娟的无情与专制而备受压抑的你,选择了静静地看着她走向死亡……而你自知无处可逃,于是想到灌醉自己这一狠招。你喝光了家里的一瓶白酒,顺势倒在书房的沙发上,假装到家后并未经过文娟的房间……”

“她那天疯了,她逼我去杀了何彩玲!”段义声嘶力竭地叫喊道,用尽全身的气力,就好像灵魂终于跟上了肉体的步伐。

“你最终还是杀了何彩玲——你的懦弱和逃避伤害并杀害了她。”

“是的,正因为是我间接杀害了两个妻子,所以很多话积压在我心里无法说出来,比如,我的手表和手机时间被调慢了……”

“又比如,”冯阳咄咄逼人地看着段义,“婉婷的生母不是柳文娟,对吧?”

段义立刻用手抱住头,那副无比脆弱的样子,一如冯阳第一次见他时的情景。

“我看了柳文娟的血型记录,和你一样,是0型;而婉婷和何彩玲都是A型——婉婷的生母,我猜就是何彩玲。”

高德在一旁也惊呆了。

“段义,请你告诉我真相,逃避问题对生者不公,对死者不敬。”

半晌,段义缓缓地说:“没错,何彩玲才是婉婷的亲生母亲……当年我和彩玲互相爱慕,她知道我有妻室,始终不敢越雷池一步……而我在某次酒后一时冲动,与她发生了关系……可文娟那个可怕的女人知道后,非但没有怪我,反而逼我稳住彩玲,让彩玲将孩子生下来……后来我才明白,文娟自己没有生育能力,她将彩玲当成了生育机器……彩玲生下婉婷后,文娟马上将婉婷据为己有,这时候才逼我抛弃彩玲,要把她赶出这个城市……可怜彩玲那时候只身一人到这里打工,我是她唯一的依靠……我恳求文娟放过彩玲,并表示甘愿为文娟做牛做马,文娟最后也答应了……日子就这样在不好不坏中一天一天地过去……直到……直到有一天,文娟接到医院的化验单……癌症晚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