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3/4页)
“费伊·瑟彤小姐站在塔楼入口,看着我。
“费伊·瑟彤,一身单薄的碎花丝质洋装,裸足下蹬双白色皮网凉鞋,手臂上挂着泳装、毛巾和泳帽。她还没有下水,暗红色的头发当然也没有弄湿或弄乱,她的呼吸缓慢而用力。
“‘小姐。’我开口叫她,但完全不知道自己当时该怎么办,‘我在找哈利·布鲁克和他父亲。’”差不多等了5秒钟,感觉很久,她都没有回我的话。
“‘他们在这里,’她试着告诉我,‘在楼上。塔顶上。’那一瞬间,我发誓,她的眼神就像是一个想起过去可怕经历的人。‘他们似乎起了争执。我还是不要介入比较好。抱歉。’‘可是,小姐!——’‘求求你,别问我!’说完她就走了,别开脸不再看我。一两滴雨水开始洒落在被狂风刮扫的草皮上,随后雨势开始变大。
“我从入口探头张望。就如我之前所说,这座塔只剩骨架,得沿着塔内墙壁的回旋石梯才能爬上塔顶的方形平台。塔内充斥着陈旧的气息及河水的味道。里面就像你两手空空一样,除了两张木制长凳和破椅子,什么也没有。光线从石梯边的狭长窗透进来,塔外这时开始雷电交加了。
“愤怒的声音传来。我隐约听见他们之间的争执。我对他们大喊,也听见自己的声音在石塔里产生低沉的回音,没多久就消逝无踪。
“我只好吃力地爬上回旋梯——这是个令人头昏眼花的苦差事,尤其是对一个体力不济的人来说更是如此。好不容易才登上塔顶的露天方形平台。
“哈利和他的父亲两个人面对面站在圆形石砌平台上,周围的胸墙比树来得高。布鲁克先生仍穿戴着他的雨衣和斜纹软呢帽,嘴形严峻,儿子正苦苦地哀求他。哈利没有戴帽子也没有穿外套,灯芯绒西装内的领带随风飞舞,显露了他此刻的心情。他们俩人都激动得脸色发青,但也似乎都因为我的出现而暂时松一了一口气。
“‘我要告诉你——!’哈利先开口。
“‘这是最后一次,’布鲁克先生以冷酷内敛的口气说,‘你可以让我用自己的方式处理这件事吗?’他的脸转向我,追加一句:‘芮高德教授!’‘怎么样,亲爱的朋友?能否麻烦你先把我儿子带走,直到我按照自己的意思把事情处理完毕?’‘把他带到哪里去,朋友?’‘随便哪里都行!’布鲁克先生说,转身背对我们。
“这时,我偷偷地瞄了我的表一眼,还差10分钟4点。布鲁克先生和费伊·瑟彤小姐约在4点见面,所以他得再等一会儿。哈利的眼神像泄了气的皮球般没精打采。我没提起方才‘碰到费伊小姐的事。我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火上加油。哈利同意让我带他先离开。
“现在,我希望你们已经对这件事有概念。是的,我们所知道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我带哈利走下楼梯。
“布鲁克先生仍倚在胸墙上,始终不肯转过身。拐杖摆在他的一侧,微微发亮的黄木手杖靠在胸墙上。他鼓胀的公事包则搁在另一侧的胸墙上,环绕塔顶这圈有枪眼的胸墙大约齐胸高,石头已经破裂、毁坏、伤痕累累,上面还有人签姓名缩写的白色刮痕。
“清楚了吗?很好!
“我带哈利下楼。我领着他穿越那片草皮,走进那一大丛朝西北延伸,浓密而隐蔽的胡桃林里。雨势开始从稀疏渐转剧烈。我们找到地方暂时躲雨,荫蔽我们的树叶被雨水打得啪啦作响,也几乎遮挡了全部天色,此时我的好奇心又狂热起来。
我以一个良师益友的身分,恳求哈利告诉我那些不利于费伊·瑟彤的流言是怎么同事。
“起初,他几乎不肯说。他摊开双手手掌朝上,这个相貌堂堂、但心智发展还未成熟的年轻男子回答说,这一切都荒谬到他不知该从何说起。
“‘哈利,’芮高德叔叔开口,竖起一根有威严的食指,就像这样。‘哈利,关于法国文学我们聊了不少,我也告诉过你许多犯罪和超自然的故事。我听过太多人各式各样的经历。我告诉你,就是这些离谱得难以言喻的事,造成了世界上这么多棘手的间题。’”他飞快看了我一眼,闪闪发亮的眼神含着一抹生疏和愠怒。
“他问:;你有没有听说过有个叫做朱利·费司纳克的菜农?’‘你母亲和我提过这个人。’我说,‘但是我没有听出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朱利·费司纳克,’哈利说。‘有个16岁的儿子。怎么了?’重点在这里——在塔楼看不见而光线微明的树林深处——我们听见有个孩子尖叫。
“没错,有个孩子尖叫。
“老实说,那声音吓到我了,让我头皮发麻。一滴雨从我上空浓密的树叶间筛落下来,落在我的秃顶上。我全身所有的肌肉瞬间都紧绷了起来。我当时庆幸自己逃过一劫:荷渥·布鲁克、哈利和费伊·瑟彤此刻都不在一起。除非这3个人在一起,否则应该不会有危险。不过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