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3/5页)

“不过我相信一件事,”他继续说,“任何一个研究灵魂的人,都会先检验所有的事实。”

芮高德教授抗议:“先生,我说的都是事实。”

“教授。毋庸置疑,”菲尔博士回应。

他皱眉眯眼盯着藏剑木杖。缓缓地旋开剑身,将之从剑鞘中抽出,仔细端详。他端着接近歪斜眼镜的系带,想要看进剑鞘里。当这位博学的博十清醒过来再度说话时,声音像个小男孩一般。

“请问一下。有没有人有放大镜?”

“我们家里有一个,”迈尔斯说,他正在试着调整自己的心境,“不过我不太记得上次是在哪儿看到过。需要我去……?”

“坦白说,”菲尔博士以内疚的口吻坦承,“我也不知道这玩意儿对我有多大帮助,不过它会让人留下一个印象深刻的画面,让使用者有一种狂妄自大的感觉。哼,”他改变语气,“我想有人说过,剑鞘里有血迹?”

芮高德教授此时差点就要跳脚了。

“里面的确有血迹。我昨晚是这么告诉摩尔小姐和汉蒙德先生了。我今天早上也告诉你同样的话,”他用挑衅的语气问,“所以呢?”

“没错,”菲尔博士如狮王般尊贵地缓缓点头。“这是另一个关键。”

菲尔博士笨拙地在斗篷内的外套口袋里摸索半天后,拉出一捆折叠起来的手稿。迈尔斯一眼就认出是芮高德教授针对布鲁克家的案子,为谋杀俱乐部所写的记录;曾经一度遭芭芭拉·摩尔顺手牵羊,然后由迈尔斯归还原主。菲尔博士拿在手中拈拈重量。

“芮高德教授今天早上才把这叠手稿交给我,”他语气间带着祟敬之意,“字里行间在在都让我的眼睛为之一亮。喔,我的天哪!这可是为俱乐部所写的记录,但也马上引发一个严重的问题,”他双眼注视着迈尔斯,“芭芭拉·摩尔是谁?为什么在谋杀俱乐部餐会上看来心烦意乱?”

“喔,”芮高德教授吸了一口气,不住点头并搓着双手,“我对这一点也非常好奇。芭芭拉·摩尔究竟是谁?”

迈尔斯回瞪他们两位。

“该死,别这样看我!我也不知道她是谁。”

芮高德教授眉毛上挑:“但有人记得你昨天晚上送她回家?”

“我只送她到地铁站而已,就这样。”

“你们没有继续讨论这个案子吗?”

“没有,真的没有——”

矮胖的法国绅士露出惊慌的眼神。

“昨天晚上,”芮高德教授仔细瞧着迈尔斯好半天,才对菲尔博士说,“这位年轻的摩尔小姐好几次显得十分心烦意乱。没错,很明显地她和费伊·瑟彤小姐关系匪浅,而且对她非常了解。”

“正好相反,”迈尔斯说,“瑟彤小姐否认她曾经见过芭芭拉·摩尔,更别说知道有关她的事。”

迈尔斯的话仿如猛敲了一记锣,示意大家安静。芮高德教授一脸冷酷。

“她告诉你的?”

“没错。”

“什么时候?”

“今天晚上。在图书馆里,我问——问起这些事的时候。”

“所以!”芮高德教授又换口气,谈话气氛为之一振,“身为她的受害者之一,”这些刺耳的话像是迎面给迈尔斯一拳——“你起码是当中最有种的一个!你居然敢主动提起这个话题,用这件事质疑她?”

“不是我刻意要提起这个话题,完全不是。”

“那是她自己提的吗?”

“是的。如果你真要这么说的话。”

“先生,”菲尔博士说,拿着手稿坐在椅子深处,藏剑手杖横搁在他双膝上,脸上浮现一抹非常好奇的表情。“我说,你要是能把这位女士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我,将会帮我一个大忙。真的,会帮我一个大忙。你最好现在马上告诉我,不带偏见,不添油加醋。”

迈尔斯心想,时间一定已经很晚了。屋内静到他想象自己可以听见后面厨房敲钟的声音。图书馆楼上的玛丽安应该已经进入梦乡,一楼的费伊应该也睡了。窗外照进来的月光死寂而灰白。在惟一一盏油灯的微弱火光照射下,矩形窗格的黑影投射在对墙上。

迈尔斯喉咙干涩,徐缓且谨慎地开口。其间只有一次被菲尔博士的几个问题打断。

“吉米·摩尔!”博士重复这个名字,芮高德吓得惊跳起来。“这人是哈利·布鲁克的至交,他每星期都会写一封信给这个人,”他将大头转向芮高德,“你跟吉米·摩尔熟吗?”

芮高德靠在桌缘,弯着身,手掌拱成杯状贴在耳边,非常肯定地说:“亲爱的博士,我搜遍记忆,从来没有听过这个人。”

“哈利·布鲁克难道从来没有跟你提过这个人?”

“从来没有。”

菲尔博士敲着那叠手稿:“你这份清晰明了、巨细靡遗的记录里也没有提到这个人。甚至连其他证人的口供也没有。但是,哈利·布鲁克与这个人经常鱼雁往返——”菲尔博士沉默半晌。或许是因为光线的关系,他眼中闪过一种表情。“没事!”他说,“请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