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3/4页)
“拜托,请告诉我!”
“那间房间的窗户——”他巨细靡遗地描述,有关房间里蓝底金纹的窗帘,黄褐色地毯,大型衣柜,梳妆台,五斗柜。以及跟门位于同一面墙的壁炉边的安乐椅。“那间房间的窗户离地有15呎,底下只有图书馆光秃一片的墙。我想不出小偷要怎么爬上去。”
水开始沸腾。迈尔斯的脑中闪过一个“盐”字;他差点把加盐这事忘得一干二净。他冲到厨房成排的橱柜前,找到一大纸盒的盐。芮高德教授说只要“一撮”盐;但他说要把水加热,不是煮沸。他把刚才煮沸的水倒一点至另一个小锅。
费伊好像想挪动膝盖。
厨房桌边有张椅子。费伊一手撑着椅背,慢慢坐下。她没有看他。一只白皙的膝盖稍稍向前移,肩膀绷得很紧。
颈间有个被吸过血的锐利齿痕。(编者注:此句是迈尔斯想到芮高德教授的话。)
迈尔斯擦了根火柴点煤气炉,却让它灭了。
费伊·瑟彤移动她的脚:“我——真的很抱歉!我可以帮什么忙吗?”
“不用!站在那里就好!”
墙上的大钟响着,问题和答案在安静的厨房中以一种无言的默契交互抛掷。迈尔斯怀疑自己的手是否能镇定地握稳锅柄,然而他仍不顾一切地拿起它。
费伊轻声说:“芮高德教授在这里,对吧?”
“是的。可不可以麻烦你站旁边一点?”
“你——相信我今晚告诉你的事吗?你相信吗?”
“我信,我信!”他大声对她说。“看在老天的分上,可不可以麻烦你站到旁边去?我妹妹她……”
滚烫的水泼出锅缘。费伊背靠桌子站着,身体抵在桌子上。她抛开所有的矜持和羞怯,变得坦率但高贵,她深呼吸。
“绝不会这样继续下去的,”她说。
迈尔斯这时没有看她的眼睛。他不敢。否则他完全无法抗拒想将她拥入怀里的冲动。哈利·布鲁克曾经这么做,年轻的哈利已殁。她曾投靠又离开过多少个像这样平静的家庭?
这时……
他走出厨房,没有看她一眼。从厨房穿过走道,走向尽头的后楼梯间,玛丽安的房间就在附近。迈尔斯就着月光上楼,小心翼翼端着锅子。玛丽安的房门打开约一吋,他几乎可以从隙缝看到芮高德教授。
“我正要企——”芮高德教授第一次英文发音不标准,“——看看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慢?”
芮高德脸上有种表情让迈尔斯心脏紧缩。
“芮高德教授!她……”
“没事了,没事了!她总算有反应了。她开始呼吸,我想她的脉搏渐渐变强了。”
迈尔斯把锅里的滚水洒了出来。
“不过我还不敢肯定是否会持续好转。你打电话给大夫了吗?”
“打了,他正在路上。”
“很好,把水壶给我。不不不!”芮高德教授说,开始忙起来。“你不要进来。从惊吓中苏醒的样子不怎么好看,还有,你在这里只会妨碍我做事。出去等着,直到我叫你为止。”
教授接过锅子,放在地上。当着迈尔斯的面把门关上。
一种让他极度不安的希望涌现,甚至更强——男人都不会这么说,除非他们有所期待——迈尔斯往后退。月光移位,从背后的走廊照进来。他知道是为什么。
菲尔博士站在走廊尽头的窗边,抽着他的海泡石大烟斗。烟斗口的红光忽隐忽现,映在眼镜镜片上。烟雾如鬼魅般袅袅飘出窗外。
“你知道吗?”菲尔博十说,将嘴边烟斗移开,“我喜欢这家伙。”
“你是说芮高德教授吗?”
“没错。我喜欢他。”
“我也是。天知道我有多么感激他!”
“他是个实际的人,相当实际的人,”菲尔博上喷了几口烟,内疚地说,“我们现在可以不用害怕了。他是个非常实际的人。”
“还有,他相信吸血鬼,”迈尔斯说。
“嗯哼。是的,你说的一点也没错。”
“说说看吧,你相信这些吗?”
“我亲爱的汉蒙德,”菲尔博士鼓着腮帮子,边喷着烟边有点激烈地摇头说,“这会儿我真的一头雾水。这就是我沮丧的原因。在这个事件发生以前,”他朝房门点点头,“在这件事扰乱我的推论以前,我相信我不只看到荷渥·布鲁克命案的一线曙光……”
“我知道,”迈尔斯说,“我知道你有眉目了。”
“哦?”
“当我把费伊·瑟彤对塔楼命案的说法转述给你听的时候,你曾露出一两次吓人的神情。恐怖吗?我不知道!类似吧。”
“有吗?”菲尔博士说。烟斗忽暗忽明。“喔,我想起来了!但是困扰我的并不是恶灵。而是动机。”
“凶手杀人的动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