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第3/6页)

芭芭拉说:“是布鲁克先生在看了哈利的信之后走出房子。他慢慢朝塔楼走去。试着了解他儿子所做的一切。在脑中思忖着他该怎么做。”

“没错,”菲尔博士轻声说,“我们跟着他走。”

“我敢说。哈利·布鲁克从他母亲那里得知布鲁克先生不期然地回到家后,觉得有点不对劲。他听到父亲上楼的事,想起楼上那封写了一半的信。他父亲看到那封信了吗?这对他而言是非常重要的事。所以哈利穿上雨衣——让我们先这么猜想——跑出去追他父亲。

“他追到塔楼,发现布鲁克先生一个人孤零零地爬上塔顶。哈利跟着他上去。他在刮着大风的昏暗光影下看到父亲的脸时,就明白荷渥·布鲁克已经知道了一切。

“布鲁克先生几乎还来不及说出他才刚知道的事。这时费伊在楼梯上听到了整件事。

“她沿着河堤从北边散步回来,正如她告诉我们的,那时3点半。她并没有去游泳,游泳装备还挂在手臂上。她步入塔内。却听到从塔顶传来争吵的声音。她穿着白色皮网凉鞋悄悄上楼。

“费伊·瑟彤站在昏暗的回旋梯上犹豫着,她不仅听到,并亲眼目睹后来发生的事。她看到哈利和他的父亲都穿着雨衣。当荷渥·布鲁克用手比划时,她看到黄木手杖靠在胸墙,公事包搁在地上。

“这位情绪激动的父亲说了什么?扬言要与哈利断绝父子关系吗?有可能。他发誓直到他死,哈利都将没有机会看到巴黎,也别想学画画?有可能。他重述那些龌龊下流的勾当,关于哈利是怎么漂亮地毁了一个深爱他的女孩的名声?看来是这样。

“费伊都听见了。

“让她痛苦的显然除了她听到的话,还有她亲眼目睹的情景。

“当时的场面一定严重失控。父亲说完话之后突然转身,背对着哈利,和他后来的姿势一样。哈利看到自己的计划全毁,只想到这辈子没有好日子可过了。他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就像个负气的孩子,他夺过那把藏剑手杖,将剑身从剑鞘中旋开。刺进他父亲的背。”

菲尔博士庞大的身躯因这些话僵硬起来,他把藏剑手杖的两截合而为一,轻轻搁在地上。

芭芭拉、迈尔斯和芮高德教授都一语不发,这段足以从1默数到10的时间里,没有人吭声。迈尔斯慢慢站起来。渐渐灵活起来。渐渐回神……

“所以,”迈尔斯说,“那一剑是那时候刺的?”

“没错,正是那时候刺的。”

“时间是?”

菲尔博士继续说:“将近3点50分。芮高德教授快抵达塔楼了。

“被剑刺伤的伤口不大,但是极深。后来经过法医的检验,我们知道,这会让受害者以为自己其实伤得不重。荷渥·布鲁克看到儿子面色惨白地傻站在那里,还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事。这位父亲对这一切会有什么反应?要是你们认识布鲁克这样的人,就可以预料得到。

“费伊·瑟彤在没有人发现的情况下悄悄下楼溜走。她在入口处遇见芮高德后,便匆匆逃开。芮高德听到塔顶传来的声音。将头探进塔里,对他们大喊。

“根据芮高德的说法,上面的声音马上停下来。没错,他们不吵了!

“让我再重述一遍,荷渥·布鲁克当时到底作何感受?他听到好友芮高德的呼喊,知道矮胖的芮高德一定会尽快爬上塔顶。在这种尴尬的混乱中,布鲁克还会出于本能谴责哈利吗?家丑不可外扬,他当然不会这么做!相反的,他最后的希望就是息事宁人,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我想,当时父亲对儿子吼道:‘把你的雨衣给我!’我敢说,他很自然就这么做。

“你们——嗯哼——能体会吗?

“他自己雨衣后面刺穿的破洞开始被血渗湿。好的雨衣除了可以防外面的雨水淋进来,也避免里面的血渗出来。如果他穿上哈利的雨衣,把自己的处理掉,就可以遮住背后流血的伤口……

“你们猜他怎么做。他马上脱下自己的雨衣,卷起来塞进公事包里,绑上系带。他把剑身插回剑鞘内(这就是为什么剑鞘里会有血迹),把手杖旋紧,重新摆回墙边。他穿上哈利的雨衣。芮高德这时已经爬到阶梯最顶层,荷渥·布鲁克也已经准备好掩饰这桩家丑。

“塔顶这段紧张惊险的场景,跟我们想的完全不一样!

“面无血色的儿子结结巴巴地说:‘但是,爸——!’父亲则不显露一丝表情冷冷地说:‘这是最后一次,你可以让我用自己的方式处理这件事吗?’就这样,然后突然说:‘能否麻烦你先把我儿子带走,直到我按照自己的意思把事情处理完毕?随便哪里都行!’然后父亲就转身过去。